雪飞扬生辰过后,璃琴兄妹俩本来要辞行,结果一场秋雨阻隔了行程。绵绵小雨连着下了两日,天色阴阴沉沉的,屋里光线暗淡,人也变得没精打采的。
璃琴惧冷,又不愿在躺在床上,就让人把软榻移到了窗户下。她蜷缩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望着窗外洗刷一新的草木。
凉风拂面,就像细小的冰针刺在面上,冰凉中带着微微的刺痛。
玉欣看着主子冷得有些发紫的唇瓣,再一次劝道:“小姐,还是把窗户关了吧。你的身子受不得冷风,仔细又生病了”。
璃琴揉了揉脸颊,“都在屋里呆了两天了,闷死了。这天何时才能放晴啊?”眼睛无意间一转,看见从院门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人。
暗自嘀咕:怎么又来了?喝茶还喝上瘾了不成。
璃琴刚要缩回脑袋,不料雪墨翎眼尖,一抬眸就发现了趴在窗子上的女孩,嘴角微微一勾,叫了一声,“阿璃”。
月夕恒也看见了,待看见璃琴披散着头发,眉头缓缓蹙起。四妹年纪虽小,可这样衣冠不整的在别的男子面前,却是于礼不合。
璃琴一向随意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躲不了,她只好笑脸相迎,露出一贯甜美的笑容,挥了挥小手,打声招呼,“大哥,翎哥哥”。
雪墨翎盯着她,眼波微闪,“看来今天喝不到你的茶了”。
璃琴‘呵呵’一笑,并不答话。
月夕恒招呼着雪墨翎进了客厅,璃琴趴在窗子上凝神细听,隐隐约约能听到声音,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话。听墙角不是好习惯,璃琴于是作罢,乖乖的缩在被窝里。
玉棠院里的丫鬟进进出出,脚步匆匆忙忙的,皆是神色惶惶。
雪墨翎沉着脸站在床前,看着昏睡的女孩,不耐烦的低吼,“到底怎么样了?”
老大夫吓得手一抖,颤巍巍的站起来,弓着身子说道:“老朽无能。这位姑娘的身子原本就虚弱,而脉象也非常罕见,老朽实在不敢轻易用药”。
雪墨翎拧起眉头,喝道:“你是大夫,什么叫不敢用药?”这都是第十个大夫了,每个人都说差不多的话,就是没有一个能治病的。
阿璃昏睡三天了,高烧不退,脸色却异常苍白。浑身大汗淋漓,被子湿了一条又一条。在这样下去,性命堪忧。雪墨翎忧怒交加,简直想把这些庸医全部给杀了。
月夕恒将大夫送出门,返回房中,看了眼雪墨翎,“四妹的病反反复复的,一直是二弟在诊治的,恐怕要等二弟来了才有办法”。
玉欣坐在床头给璃琴擦汗,听了月夕恒的话后,忧心忡忡的说道:“二少爷给的药只剩三粒了,三天的时间,也不知二少爷能不能赶得来”。
玉欣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病得这么厉害,她也有些手足无措。若不是临行前二少爷给的药丸,小姐怕是连两天都撑不了。玉欣心里自责,都怪她不够细心,晚上忘了关窗户,害得小姐被冷风吹了一夜,引发了旧疾。
如果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玉欣都想好要以死谢罪了。
雪墨翎神色沉重,看着面无血色的女孩,下了决定,“大表哥,咱们现在带着阿璃一起往盈月那边走,也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月夕恒也无计可施,只能如此安排了。也不知四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路途颠簸?
璃琴这一病,整个雪家都处于一片愁云惨雾中。
雪飞扬夫妇最是担忧,时不时就派下人去打听消息。孟氏更是一天两趟的往玉棠院走。盈月圣女若是在雪家出了什么事,他们要如何向月家交代?
雪墨翎提出的建议自然遭到了雪飞扬夫妇的反对。试想一下,一个病弱的女孩子,再在路上颠簸,岂不是雪上加霜,要是病上加病就更不得了了?
“墨翎,你可想好了,若是路上有个好歹,连大夫都没地方找”。
孟氏揉着太阳穴,这几天她就没有睡过安稳觉。看着璃琴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如此古怪的顽疾,孟氏对她之前的失礼行为也释然了,有时候看着还有丝心疼。
雪墨翎微一沉吟,眉宇间悄然蔓延上几丝忧虑,“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月家二表哥也不知何时才能赶来,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与阿璃有关的事,好像都是难以掌控的。
月夕恒草草收拾一番,当天中午就启程了。
雪墨翎在马车上费了些心思,车厢用厚毯子裹着,毯子上打了些小孔,既保暖又不影响气流通畅。车板上铺了几层厚厚的褥子,最上面的褥子下垫着油布。拉车的马儿也是精挑细选的,马儿脚程虽然有些快,马车却很平稳。另外又备了一马车干净的被褥,路上随时可以替换。
晚上在一个农户家里借宿一夜,翌日天未亮就出发了,午时到了淮阳城。
淮阳是大夏王朝五大城池之一,自然不是一般的繁华。城内店铺林立,四方商客往来交易,街上人声鼎沸,虽然喧嚣,却也显示出这座城池的繁荣昌盛。
雪家大多的产业都在淮阳城,酒楼茶馆,客栈布庄,赌坊妓馆……几乎涉足了各个行业的领域。
雪墨翎早就命人将淮阳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到了客栈等候。
马车一到客栈门口,雪墨翎率先跃下马,一面吩咐随从将大夫领到客房,一面交代伙计准备沐浴要用的东西。
月夕恒将璃琴从车里抱出来,雪墨翎将人接过去直接抱进客栈。月夕恒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就疾步追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