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邈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两卷书,李飞白对于这个唠唠叨叨的小青年突然有了别样的看法,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他道,“这些书,都是你自己誊抄之后拓印的?”
孙邈邈点了点头,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眼眶却是红红的。
李飞白似有所悟道,“是怕你先祖的医术会失传吗?”
孙邈邈抬头看了李飞白一眼,咬着嘴唇低下头,又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当时在太医院,太爷爷的著作虽然管用,可是他们依然坚持用《素问》《本草》那些的当做教材,但是我教课我都用的是太爷爷的书,最后那些学生都听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说完孙邈邈不复往日的神采,抿了抿唇道,“其实太爷爷的这些不仅仅是教人如何治病,更重要是如何当一个好医生的,医术,医德都很重要。”
王宝钏粗粗看着手上的书卷,抬头望了一眼孙邈邈道,“放心吧,时间会证明你太爷爷这些著作的价值的。”
“真的吗?”
“当然,曾经有人说过,实践是检验整理的唯一标准。”
“谁说的?我认识吗?”孙邈邈一脸的期待。
王宝钏胡诌道,“嗯,是一个大政治家,好像是前朝的,我史书读的不多,但就是记住这句话了。”总不能告诉他,这个人现在还没有出生吧?王宝钏暗暗吐了吐舌头。
有孙邈邈同行,虽然吵是吵了点,可是却不那么闷了,正好他能够为王宝钏解说孙思邈的一些医理,尤其是对于食治方的部分,王宝钏尤其感兴趣,如何让食物不仅美味而且更加健康?怎么样的人适合吃哪种食物?在孙邈邈如滔滔江水一般的废话中舀出几勺有用的,对王宝钏来说同样是受益匪浅。
几天的路程不算太漫长,到了梓州,一众人终于分头踏上了自己的行路,王宝钏一行人在客栈安顿下来,虽然牛二娘家的床不算太硬,可是连日的舟车劳顿还是让王宝钏略微感觉到了不适应,一到客栈,囫囵吞吃了点东西就回房间呼呼大睡了。
王宝钏和司舟离开之后,花前和月下才终于聚到了李飞白的身边,花前几日前就收到了飞鸽传书,他一脸严肃地对李飞白回禀道,“郡王,听说王允插手管钱远恒的案子了,钱远恒现在在黔州,我们要不要改变路线?”
“不必。”李飞白的食指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表示他现在正在思索着情况的转变,黔中道上一贯唯他是从,他不认为王允翻得起什么浪花。
“赵堂生也被调任了。”月下趁着间隙,将自己最近打探到的消息也如实回报。
“去哪儿了?”李飞白皱了皱眉头,在剑南的情势逐渐有利于他这一面的时候,王允会做出这种动作不算奇怪。
“巴州。”
“很好。”李飞白的脸上露出了习惯性的微笑,他总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王允,如果王允总有一天要失败,不是因为他魄力不足,而是因为他看人不清。“难道他以为,巴州没了孙应兴,就能够为他驱使?光靠一个赵堂生?”李飞白的笑声充满了讥讽,虽然他离开了朝堂,可是一切,仿佛他依然在帷幄中运筹自如,毫无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