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薛秦就与永乐长公主说了这个好消息。
永乐长公主和丈夫欢喜截然不同,身为和贞皇后亲自抚养长大的长公主。当今天子亲姑姑,除开平时碍于辈分对南阳大长公主恭敬几分,皇室宗亲里面她就没怕过谁。
故而人人都将云华烨捧到天上,恨不能将女儿嫁过去,她却一贯冷冷淡淡,此时听得最疼爱的小女儿会被赐婚给云华烨,忙瞪大眼看着丈夫,“你答应皇上了……不成不成,云华烨名头好听,云家以前可是商户。这等人家能有甚好规矩,我家恩寿怎能去伺候一个商户出身的婆婆。再说了,云华烨至今身上一个爵位也无。难不成要叫我往后的外孙今后就当一个白身,给外头的人行礼问安。”
面对发妻一连串诘问,薛秦只得苦笑。
发妻除开早前圣宗皇帝那几年过了些冷日子,后头便一直一帆风顺的。元昭皇后不过抚养发妻半载,就将所有私房都给了发妻做嫁妆。当今登基后,还曾奉和贞皇后早前遗命将几套和贞皇后用过的首饰赐到公主府。加之发妻生母出身卑微,没得亲戚能借力,康国公府又早就失却实权。故而就是先帝时诸皇子夺嫡,王太后与当今争权时发妻都不曾牵扯进去,一直安安稳稳享受富贵。待得当今坐稳江山。发妻位置就更稳当。
一生没受过磋磨的金枝玉叶,难怪发妻性子数十年如一日娇纯若少女。
可自己不同……
发妻看管当今和颜悦色便不晓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道理。天子为心腹爱臣赐婚,何等荣耀。自诩长辈身份去挑三拣四,家族倾覆大祸就在眼前。
况若赐婚人选不好就罢了,云华烨却是一个不可多得好女婿,别说女儿有依靠,对康国公府何尝不是如此。康国公府总不能一直没落下去。就靠自己这个空头名头,旁人表面敬重却半点实权也无的驸马充名头!
薛秦和妻子讲道理。“正因云家根基浅,云家底气不足才不敢在我们恩寿面前摆架子。你想想,要叫恩寿嫁到那些世家望族或勋贵宗室里头,恩寿得吃多少苦头。哪家不给新进门的媳妇立几年规矩?”
永乐大长公主撇嘴,“恩寿是我的女儿,管她嫁到谁家也没人敢待她不好。”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薛秦不由沉下脸正色道:“儿媳孝敬公婆本就是正理。难不成你要叫旁人说恩寿仗着公主府名头在婆家作威作福,咱们又能庇护她多少年!”
永乐长公主娇蛮了些却还听得进道理,否则元昭皇后与和贞皇后不会如此喜欢她。况夫妻情深多年,对薛秦她又爱又敬,见薛秦动怒,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过说两句,你瞧恩寿在女学里头哪一回不是能容人大度的。”话到后头颇有几分委屈。
见妻子服软,薛秦放缓脸色上去拦了她,温声道:“永乐,云华烨着实不错。他现下没得爵位在身,只因年纪轻。况空有爵位名头又如何,没得实权,谁又瞧得起你,说起来,咱们康国公府若不是有你在,世袭罔替国公位在许多人眼中亦不过如此。”话里便微微带了点苦涩,不顾永乐长公主瞪眼,自嘲道:“你忘了上回啸哥儿的事情。”
永乐长公主想要安慰丈夫的话霎时就再也说不出来。
“啸哥儿身为康国公府嫡长孙,往后的康国公。不过在三里街上与李延年幼子争执几句,打伤李延年一个远亲子弟罢了,就被告上大理寺。李家咬着不放,大哥这个做康国公的祖父数次去李家,李家都不肯将状子撤回来。”温柔的看了妻子,“要不是你出头,啸哥儿还不晓得要官司缠身到什么时候。”
看丈夫郁郁模样,永乐长公主想到旧事气炸了肺,“入了天机阁又如何,他李延年不过就是在天机阁里头垫底的罢了,也就只能写一写拟定的文书卷宗。就是况辞身为阁首,依旧只是个臣子!上回要不是你早前不许我出头,哪能让大伯上李家去被人磋磨。后头我带人去砸了李家大门,李延年又敢说什么!”
想到妻子几十岁年纪为了自己侄孙领着公主府侍卫打到李家门上不说,手里还拿着和贞皇后遗物麒麟玉如意追着李延年跑了半个李家大院,到底在李延年头上敲了一道血口才作罢,薛秦便忍不仔激又有几分哭笑不得。
不过到底少不得叮咛两句,“往后别如此了,好歹是阁臣,于皇上脸面也不好瞧。”
“皇上事后不还赐东西下来。”永乐长公主不置可否,有恃无恐道:“借那些人十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碰皇嫂给我留下的东西,未必皇上还会将皇嫂给我的东西都收回去。”看薛秦又要不喜欢,忙应诺,“好了,我有分寸,他们若长眼睛不来惹我,谁又耐烦去做这些事情。我平日可没在皇上面前摆过做姑姑的架子。”
这一点上,薛秦倒晓得妻子十分有分寸,就又将话绕回来,“云华烨而今已是侍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再说恩寿都是县主了,还有你在,哪里能有人欺负的了她的儿孙,皇上如此重用云华烨,又有你情面在,怎会不将这些事情都打算好,怎样都不会是白身。你好好想想,那些走马章台的高门子弟,如云华烨这般出众又得皇上信任重用的有几个。况这些人动不动家里头一堆联姻来的贵妾,背后纠葛,恩寿要费多少心思才能应付好,你舍得她去吃这苦头?就是家里人少,有几个不流连教坊司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