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娇滴滴的女儿,想要给她寻一个安稳归宿,眼下她却自己早早就存下心事,与皇上定下盟约,要入宫去。
难不成自己还能阻止……
皇上早就有言在先,女儿也……
低头看了一眼犹自带着憧憬的云清歌,三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若女儿不愿入宫,自己想尽法子哪怕是叫女儿装几年搏来寻个小门户也不让女儿去与人争宠,可女儿喜欢皇上。少女动情,最是难忘。逼着女儿只怕她一生都不快活……
再说自家再厉害,着实没胆子担欺君之罪。
三太太心乱如麻,头重脚轻站起身来,勉强笑了笑,“娘先与你爹商量商量。”唯恐叫女儿心里忐忑,安抚道:“放心罢,娘最疼你,总会叫你一辈子过的顺心如意才是。”
云清歌眼睛发亮,欢喜的点了头。
三太太一脚深一脚浅浑浑噩噩出了清扬阁。
云清歌望着她背影发怔。
于嬷嬷瞧见,上去安慰,“姑娘,您这样说也是为太太着想,总不能叫太太埋怨少爷。”
云清歌自恍惚中回过神,深吸了口气,没有答于嬷嬷话,问起旁的事情,“过去三天了,我那四姐可有动静?”
晓得云清歌不想再提这事,于嬷嬷顺势换了话题,摇摇头,“明珠阁那头一直有咱们人盯着。前后三拨人都说四姑娘自那日回去后便连院门都没出过。倒是大太太晓得姚家忻娘冲着四姑娘鼻子骂狠狠发了顿脾气,叫大少爷劝回去了。”
“这回倒是真沉得住气。”云清歌轻轻一笑,把玩着腰上一个兔囊佩,吩咐于嬷嬷,“你找两个人传些消息到我四姐耳里,就说家里先前设宴请赵振时,我曾在琵琶园里与他撞上过。后头我便吩咐人出去买了副西北的汉白玉石版画。”
于嬷嬷面上眉眼不动应下,心底暗自吃惊。
姑娘这样做,分明是要不着痕迹逼迫四姑娘出手。看样子姑娘是无论如何要将四姑娘嫁到瀛洲赵氏去,就是不晓得是什么缘故。
若说厌憎四姑娘,多得是法子收拾,嫁去瀛洲赵氏,着实算不上是多心狠手辣处置方式。
转头想到云清歌向来处事自有缘由,于嬷嬷便索性不再探问,利落的找了几个平素牙尖嘴利丫鬟,亦不用如何收买安排。那样反倒容易叫人拿着把柄。只是与几个婆子说话时不着痕迹露出些意思叫几个丫鬟正好听见,她们自然在心里填填补补的将话一个传一个传到云清燕耳朵里去了。
“你真瞧清楚了?”云清燕追问面前渔晚。
渔晚心如擂鼓,低着头不敢看云清燕阴鹜的目光。“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奴婢按您吩咐就说是太太晓得前些时日您与六姑娘争执了几句后将您教训一顿,您便叫奴婢过去送份礼。”
云清燕攥紧拳头,嗯了声,“他们怎么说的?”
“几个二等丫头拦在门口说要进去问问四姑娘。奴婢等了许久荔儿才出来叫奴婢进去。六姑娘坐在临窗榻上描红,奴婢就瞧见姑娘墙上挂着副石版画。”
不知为何,渔晚说的信誓旦旦,缀锦院下人们见得渔晚过去表露出来的神色怠慢亦一如自己所料,云清燕犹觉着有些不对。
她不由再次追问,“石版画与我给你看过的一样?你有没有仔细瞧右下角印章。”
“瞧了瞧了。”渔晚不住点头。“奴婢借口要亲自将东西奉给六姑娘凑近石版画仔仔细细瞧了,与姑娘早前差人买回来的一模一样,下角印章的字也一样。”
渔晚不识字。不过云清燕晓得她记性不坏,况她去前再三看过印章上的字,应当不会认错。
“居然真买了副西北石版画。”云清燕右手手指指尖不断在桌上刮出刺啦啦响声,衬上她阴沉面孔,不由让人觉着毛骨悚然。
过往云清燕。渔晚还能才得些心思。可自打云清燕从宫中回来,渔晚就觉着面前伺候的姑娘就变得捉摸不定。
说她性子变了。一发脾气仍动不动就将人打得半死不活。说还想从前一样,可过往自家姑娘哪懂得旁人面前隐忍。更遑论一天到晚就呆在屋子里看书发怔,还要太太时不时哄劝才肯出去略走一走。
尤其上回明明瞧着是很不忿六姑娘,自己提心吊胆跟回来以为少不得一顿挂落,谁晓得姑娘进了屋子将门一关脸上的怒色就消失不见,反而难得叫人拿了绣活来做。
今次又叫自己低声小气去六姑娘那边赔不是打听消息。
想来想去,越想越觉着不对劲,想到前些时日在外头撞见的莲香,渔晚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阎王打架,许遭殃。
当年太太与姑娘合谋算计六姑娘,后头姑娘被送进宫。自己与莲香明明什么都不晓得,主子们为出气,依旧将自己与莲香打了四十板子,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下不了床。
本以为挨顿打就算完了,好歹能留条命,就是伺候的主子失势,两人亦能有一碗饭吃。谁晓得后头不知是谁在大奶奶耳边撺掇了几句,大奶奶就说素日更得宠的莲香曾经在姑娘面前挑拨过,将莲香卖了。
若非自己前些时日亲眼所言,实不能相信以前姿色丰饶,比家里那些庶出姑娘还得意几分的莲香竟沦落到私窑子里去了,而今一身风尘不说,家里人都不肯认她,一身病痛,像三十来岁的妇人。
现下姑娘还要与六姑娘斗……
难不成自己要做另一个莲香?
渔晚就犹豫的看着意态闲适的云清燕,再想到笑盈盈却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