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清贵是清贵,且在那里教书的多半是大儒和才学渊博之辈,读书的大抵也乃世家权贵子弟。在国子监熬一熬,资历上先比旁人好看,无论外放还是留在京中任职,要比别人轻松许多。
只可惜那里头讲资历,讲身份。
华霆进士名次不好不坏,到国子监算不得什么。又不是世家出身,和柳家世代书香全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柳家看在华烨份上。全力栽培,怕别人还要心生嫉妒,反是祸非福。
再说大理寺那头,倒是实缺。还手握重权。奈何大理寺处置的刑诉全是官员之事,且能送到大理寺,这些官员品级必然不低,京城重地,还不知背后牵扯些什么人。
没有在官场上历练过十几二十年的老油子或出身显贵,依仗极重的,去大理寺。实是送死。
尚书省当然最好,自里头做名小吏出来,结交些人脉,将来到地方上谋实缺,京中就有通消息的人,提拔起来也顺当。
只一条,尚书省那头,是晁家打点的。
自家已送去一个嫡长孙女。倘再让华霆去尚书省,今后落入旁人眼中,岂不成晁家一系。晁妃至今还未曾生下个皇子,还打着歪主意。
还有六丫头……等她入宫……
老太爷左思右想,难得踟蹰起来。
云华烨此时道:“我也以为大哥该去尚书省。”见老太爷看过来,他笑道:“晁家此举,无非笼络,也是试探。既如此,咱们就让大哥去尚书省。尚书省是重地,在皇上眼皮底下。只消大哥做出些成绩来,孙儿又在皇上身前侍奉行走。到时不用晁家,自会有合适大哥的职缺空出来。”
云华霆与老太爷齐齐眼前一亮。
对呀。光想到尚书省如何笼络人心,又会不会今后被晁家捏住把柄。却未想起,尚书省是天子时时关注之地,又有个云家的人整日在皇上眼前晃,怕是要叫天子忘记云华霆都难。
尚书省右丞又如何,不过一个正四品下。难不成皇上要提拔谁,他还能打压的住?
只消云华霆小心翼翼熬两年,就能出人头地,从此再不必顾忌晁家。
“就去尚书省!”老太爷当机立断,“华烨,你给你大师兄他们去封信,请他们从中多照应。”目光扫过两个最骄傲的孙儿,正色告诫,“你们要记得,不论你们的姐妹亲娘私下发生多少罅隙,都改不了你们一脉同宗!分不清何为大局,就不配做我云家的子孙!”
“孙儿记住了。”两兄弟郑重的齐声应下了话。
云家这头解决件大事,康县的曾家却人人愁容满面聚在正院上房厅里。
“姓巩的女人是什么东西,不过戏子之流出身,给人做外室不说,生下个孽种一样去做外室,还敢凭借女儿在千户大人身边得宠就目中无人,与二妹气受。我为帮妹妹出口气,才与娘您商量着给个教训二妹夫。娘您不是时常抱怨近年云家半点不顾念亲戚情分,连周转些银子都不肯?我也想借机让云家贴补贴补大哥他们做生意呀。谁知云家这般不讲情面。依仗势头正盛,倒打一耙。而今陆家还仗着云华烨这个外孙,寻人来砸咱们曾家的铺子。二妹眼睁睁看着也不肯出面,姑姑也不帮忙说话。”
曾明霞哭的肝肠寸断,趁擦泪时瞥见曾老太太脸色发青,心下得意,又哭诉起来,“娘,不是我抱怨二妹与姑姑,实是咱们为她们出头,到头来她们就眼睁睁瞧咱们受苦。今年吏部发来的考评,相公得了个下,怕是不仅没法晋升,反连现在品级都保不住。相公寻人打听过,说吏部左侍郎就是西山书院出身。这是存心要断送相公前程,让女儿活不下去呀!”见曾老太太不吭声,屋里几个嫂嫂也未说话,她径直跪到曾老太太面前,“娘,就是您不为自个儿,也心疼心疼女儿罢,无论如何,您是云华烨长辈,教训申斥他几句,他也不敢不听您的。我听说华霆那孩子也要去尚书省做主事,那是您亲外孙,还能驳您的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