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识到这种极端事态发生的可能性,徐曼青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差点没摔回到炕上去。
奋儿见自家姐姐似又要晕厥的样子,吓得赶紧冲上前去张开双手试图抱住徐曼青。
可奋儿这一看便知道是长年营养不良造成的小胳膊小腿,哪里有力气能撑住徐曼青的身子?只见两人抱在一起之后又砰地一下摔回了炕上。还好炕上铺有一些陈年的棉被,粗麻制成的被面都被浆洗得泛了灰白,几乎无法辨认出原来的色泽。
不过好在被褥再坏也还是被褥,总比直接摔在泥地上来得强。
奋儿见徐曼青一副完全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又想起至今尚未入土为安的爹爹,更是悲从中来,只得抱着徐曼青嚎啕大哭起来。
徐曼青原本是真的眼前一黑、直想晕过去的,但也实在是耐不住奋儿在自己耳边这般大声哭泣,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硬是撑着,连着狠狠地咬了几下嘴唇,这才靠着痛楚的刺激把些许神智给拉了回来。
抱着这个被饿得皮包骨头的小萝卜头,徐曼青想起自己这莫名的境遇——感情受创不说,还遭遇了车祸被撞到这种鬼地方来,竟也忍不住陪着奋儿一块掉起了眼泪来。
“兄妹”俩抱头痛哭了一阵,虽然哭泣的个中理由相差甚远,但总之就是有可悲可泣之事,感情倒是完全没有掺了一点假的。
待这般发泄了一通,哭存也似乎被耗尽了,徐曼青渐渐冷静了下来,用手捞起方才奋儿放在自己炕旁的布巾,给他擦了把脸。
“好了,我们都别哭了,只要天没塌下来,总会有办法的。”
徐曼青这般安慰着自己的便宜弟弟,同时更是在安慰自己。
“好弟弟,姐姐的脑子真的被撞糊涂了,关于你关于爹爹关于这个家的所有事情,我真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你别嫌弃姐姐,好好把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说道说道。”
这样也好让她彻底弄清楚自己现下的境遇,否则别说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了,就怕是连眼前的难关都快要熬不过去了。
给奋儿细细地擦了脸,小萝卜头抽抽噎噎的也总算是停下来了。看到自家姐姐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奋儿颇有点受宠若惊。
放在以前,若是他这般哭得把鼻涕眼泪往姐姐身上抹的话,早就被几个大巴掌给呼到一边去了。
“你方才说,你叫奋儿是吗?这是小名儿吧?你大名叫什么?”
看徐曼青问得认真,表情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奋儿也开始相信姐姐是真的记不得之前的事了,这才慢慢点头回答徐曼青的问题。
“嗯,我大名叫徐奋。娘亲说这是男儿当自强,要我奋发图强的意思。”
徐曼青点了点头,摸了摸奋儿的大脑袋,心里想着老天虽然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但还好没给她改姓。
说不定这家人是自己几百年前的祖宗,不然怎么哪儿都没去,就偏就穿到了跟自己一个姓儿的地方呢?
“那我呢?我叫什么?”
奋儿乖巧答道:“姐姐跟我一样也有个小名儿,叫青儿。”
徐曼青想了想:“这么说,我的大名就叫徐青了?”
“姐姐真聪明!”
这俩姐弟一问一答的,几乎耗费了一个时辰,徐曼青这才把整个事件的逻辑发展给整理出来了。
这个小地方叫洪村,是距离大齐朝都城咸安五百多里的外围小村落。
这里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外乎都是些耕田放牧的活计,种出的庄稼和养成的禽畜多往京都咸安供应。
如今是惠帝登基的第七年,年号为德顺,是一个徐曼青从来未曾听说过的朝代。
徐青和徐奋所出生的家庭,原本是洪村里还算不错的一户人家。
爹爹徐大壮身上虽然有些市井小民的通病,但总体而言还算是一个顾家的男人。
徐家上一辈分家之后,徐大壮分得好几亩不错的水田,种庄稼收成极好,在靠山陇边处还另有几亩旱田,可以用来种些桑树和牧草用于养蚕放牛。
也就因为徐大壮为人还算踏实,竟讨到了当年的洪村一枝花,也就是他们娘亲黄氏当老婆。
成婚后两人也算是过得和和美美,次年就生下了徐青。
徐青虽说是个女娃儿,却甚得徐大壮的宠爱,只因她长得像娘亲黄氏,且美貌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青从小便被邻里四方说成是镶了金的玉女,是供在观音娘娘跟前的金童玉女里的那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儿投的胎。
一开始,徐大壮见自家女儿被人这般夸,只会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傻笑,可等人渐渐夸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有几分当真了。
等徐青再大一些的时候,徐大壮还特意带着她和她的生辰八字去给邻村的道姑算了算。
那道姑见了徐青本人,又看了她的生辰八字之后,竟然大呼“贵人啊,真是难得的贵人啊!”音量大得差点没把徐大壮给吓了一跳。
可等徐大壮打算细细问道此事的时候,那道姑却在那里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嘴里说着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此女之命是贵不可言”一类的话,之后便再也不肯详说了。
徐大壮向来相信这种鬼神之事,又想起自家女儿自生下来就得了各方的称赞,甚至连名字都是村里的里长给选的,这不就是不同于别人的“贵不可言”么?
徐大壮越想越觉得此事可信,带着徐青回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