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寂静。
容铭回来时,映入眼底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沈婠坐在角落里,离裴明泽远远的,一脸心虚的模样,还时不时抬眼瞅瞅裴明泽,而后又迅速垂首,肩膀微微地有些抖。
而向来脸上都是温和神色的裴明泽,很难得的出现了黑脸。
瞅着裴明泽脸上的红疙瘩,无需沈婠解释,容铭也知发生了何事,他轻咳一声,道:“王爷,我去给你开个药方。婠婠,你且跟我过来。”
沈婠连忙站起,跟着容铭走了出去。
一离开正厅,容铭就和沈婠说道:“你不必担心,王爷不会责怪你的。说起来,你怎么会无端端地碰到王爷?”
沈婠很是心虚。
她说道:“我……我想要喝茶,不小心碰到了王爷的手指头剑道独神。”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蓄意的,虽然她有过这个念头,也想过抹他一脸手掌印,但是没想到上天真的如她所愿。
沈婠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方才见裴明泽的脸色极是隐忍,拳头也微微握起,想来是难受得紧。沈婠问道:“那些红疙瘩什么时候才会消去?”
容铭说道:“一两个时辰左右。”
沈婠稍微松了口气,幸好时间不长。
“不过,”容铭又道:“那些红疙瘩奇痒无比,王爷这两个时辰有得熬了。”
沈婠脸色微变,表情也有些苦巴巴的。容铭见状,说道:“王爷的忍耐力非比寻常,虽是奇痒,但王爷还是能承受得住的。你若是担心的话,下回记住不要碰到王爷便是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王爷也不会与你计较什么。你大可放心。”
沈婠问:“王爷这怪癖可以治好么?”
容铭叹了声,“我试了许多法子,也不曾成功。”
沈婠好奇地问:“王爷这怪癖是何时开始有的?”
容铭说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只依稀听王爷提过,说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沈婠一脸唏嘘,心想真是可惜,这么好的容貌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娶妻生子了.
容铭煎好了药,亲自端了进去。
览古在厅里侍候着裴明泽,见到沈婠进来,龇牙咧嘴地看了沈婠一眼。沈婠躲在容铭身后,露出怯怯的神色来。容铭说道:“婠婠也不是故意的。”
沈婠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裴明泽此刻是浑身又痒又痛,仿佛有无数虫蚁在他身上又啃又咬似的,只不过瞧了瞧沈婠的模样,他又云淡风轻地对览古说道:“无妨,我早已习惯了,不是什么大事。”
沈婠心底愈发愧疚,看着裴明泽一脸隐忍的样子,她小声地道:“王爷,是我不好,对不住。”
裴明泽瞅了沈婠一眼。
容铭道:“王爷,喝药吧,等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
一碗堪比黄连的苦药,裴明泽面不改色地喝下。容铭问道:“估摸着再多一个时辰,红疙瘩就能消掉了。在此期间,王爷还是暂时留在我这里,以便有什么突发状况。”
裴明泽颔首。
沈婠问:“王爷,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裴明泽凝望着她,良久,他问:“会弹琴么?”
沈婠是会的,只是她这个岁数还不曾习乐理,沈婠左思右想了一会,还是咬牙道:“不会。”
裴明泽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给我念书吧。”
沈婠道:“好,王爷要听什么?”
裴明泽说:“容铭这儿有什么,你便念什么。”
沈婠看了眼裴明泽手边的书册,想到之前进来时便是见到裴明泽在翻看此书,她刚想走过去,但又急急地止住步伐。
裴明泽说道:“览古,把书拿给沈姑娘重生之超级太子爷。”
览古应了声,递给沈婠时,瞪大了双眼,里面的警惕之色不言而喻。沈婠嘿嘿一笑,自个儿搬了张坐墩,离裴渊远远的。
她坐定后,开始翻开手里的书册。
是一本史记。
沈婠清清嗓子,缓缓念起。
女童的声音软糯而柔和,仿若深山里涓流不息的小河,山风飘拂,枝叶沙沙作响,伴随着河水低吟的清凉迎面吹来。身上的痒痛稍微有了缓解,裴明泽安静地看着沈婠。
她读得很认真,也很入迷,一双乌漆亮黑的眸子似是星辰般在熠熠生辉。她定是不知,她此时的神色压根就不想一个十岁的姑娘。
裴明泽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沈婠并未注意到裴明泽的神色,她起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可后来却是越读越沉迷。上一世姑娘家该念的书都念了,唯独没有看过史书。那时的她对这些压根提不起兴趣来,只想着要相夫教子。
这一世重生后,她更多的兴趣在医书上。
如今一读,沈婠只觉眼前的天地豁然开朗起来,有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感受。她甚至都忘记了裴明泽就在她的附近,也忘记了此时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完全沉浸在书里头。
直到裴明泽咳了咳,她才抬起头来,发现裴明泽脸上的红疙瘩消了一大半时,沈婠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她说道:“什么时辰了?”
这话一出,她又觉得不妥。
裴明泽是王爷,她这语气也随意了一些。她望了望周围,容铭早已不在,览古在门外站着,霜雪亦是在外边候着。她轻咳一声,又道:“王爷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
裴明泽也不在意,他道:“已过了午时,见你念得入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