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风冷,人寂。
梁暮凝仰首注目的定看李建成,他高高的眉骨、分明的轮廓,原就俊朗不凡,而此时,在微烛的映衬下,他唇瓣从容勾起,一张俊脸更是魅力四射,叫人看了就不免沉迷!所以,就算抛开身份权位,抛开加诸在他身上的所有炫耀光芒,单论风仪气度,他亦是无出其二的卓绝男子。
假如他不是李建成,假如他不是大唐的太子,假如他没有那么多比之相貌更耀眼的身世背景……那么,他们会不会要比现在幸福?或者说,他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相恋相爱呢?
“为何这样看我……在想什么?”李建成牵着唇角,似笑非笑的问话,打断了梁暮凝的思绪。
“……,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
“什么?”
“之前冷落了你,实有苦衷,你就不要再气了……”
“…………”
梁暮凝先是一怔,随即便莞尔一笑的别过头去,“我像那么小气的女人吗?在说,太子殿下一向公务繁忙,我要为这生气,还不早就气死了……”。
“本太子可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
“是吗?我还以为殿下最是乐得此道呢……”
“…………”
李建成噙着一丝笑意,扬手别回了梁暮凝微红的脸,另有意味的说道:“还是那么牙尖嘴利的,我要真把你娶了回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听他这话,梁暮凝陡然一窒,只觉心中烙烫,慌忙侧头躲开了他的手。
要说梁暮凝不想名正言顺的嫁给李建成,那是假话,但若上天注定他们只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状况,她也不会在意!想来,一则是他们身份差异太过悬殊,李建成所处位置,又是极要门第匹配的女子,才能维系他庞大而复杂的权利网罗的,二则既是梁暮凝所看重的从来不是他身后的东西,什么名分地位,她若想要,亦不会依仗他人的荣耀、来获得恩赐。
“夜深了,殿下、还是歇息吧……”,局促之下,梁暮凝答非所问地轻声回了这么一句。
烛影摇曳,李建成不由眉心一皱,眼底错愕之色流转掠过,收敛了浅笑,冷声道:“难道你不愿?”
梁暮凝闭目不语,李建成便不由顿起微怒,他一翻身,即将梁暮凝按在身下,“看着我!”他薄唇如削,话中字句,隐有命令的口吻,似带逼迫。
手腕忽然渐渐吃痛,梁暮凝心下一惊,她不曾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即缓缓睁眼,但见李建成深邃的目光里,泛着灼人的光亮,皆凝聚在了自己身上,她忍住疼痛,以尽量平和的目光直视于他,淡淡开口:“此次陛下命你率兵前去洛州督战,其用意实际已很明显,只是帝王故有持平之心,但重点所在,仍还是殿下自身功绩和显贵氏族的背后维系……”,她抿唇顿了顿,亦强忍心伤道:“所以殿下不该做无谓多想……而就算要想,也是想那些名门望族的世家女子才是……”。
房里陡然陷入死寂,他们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可谁又都能感觉得到对方心中的凝重。
李建成蹙眉看她,隐有负疚不忍的伤感之色,目光久久流连在梁暮凝的脸上,嘴唇微动,却终是没有再说出只字片言,他翻身紧搂住她的肩臂,轻吻、闭目。
夜静如水,可今晚,却注定不安!
这一日,天空放晴,日头也是难得的暖和,梁暮凝漫步在后园曲桥,手中折松,旋转飞快……自上次他们相谈后,已过数日,李建成虽也偶来别院,却没有久留,他只道还有公务尚未处理,便匆匆回了东宫,而关于嫁娶之事,就更是再未提及,原来那夜种种,也不过是他与她缠绵间的一时妄语罢了……!梁暮凝徒着步子,怔神浅笑,此时想来,除了笑,亦没有什么可以再支撑她原有的骄傲了。
忽然,梁暮凝驻足了脚步,她只觉似有什么人挡住了自己行走的步伐,但又无心深究,只垂目道:“请让开!”等了片刻,那人依旧不动,这让她心中已然压抑许久的无名之火,顿时冒起,“我叫你让开,难道你是听不懂吗?”她骤然仰首,眼底愤然的冷厉之色。尽显无余。
但见他神色不解的看着梁暮凝,迟疑片刻后道:“你还好吧?”
“太子殿下……”梁暮凝先是一惊,眸中愤愤还有余留,但再往他身后一看,只见一白发白胡的古稀老者,正怔怔看她看得出神。
梁暮凝没有想到李建成会带生人来此,而自己此时又是仪态全无,一时慌乱中,她忙收敛脾气的回说:“没、我没事……”,之后,即退步拂身,向太子和老者微微示礼。
“没事就好……那就快来见过你的外公……”
“什么?”
“这位是荥阳郑氏一族的现任长老,而你则是郑氏一族流落在外的嫡亲血脉。”
“…………”
很简单的一句话,李建成说得也是风轻云淡,此时阳光适时的照在三人身上,四下亦是悠然宁静,梁暮凝定神看着眼前人,明明熟悉,却又好像陌生不已!原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即将一个身份背景都不清不楚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出身名门的士族女子……他给她的吃惊,已然远超出了她可以想到的范围,这不可谓不神奇,不可谓、不用心。
“……为什么?”沉默半晌后,梁暮凝不带感情的言道。
看到梁暮凝这样的反应,李建成并不惊讶,他先恭敬的朝老者躬了躬身,唤来侍从引领他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