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坐在铜镜前,细细地打量着铜镜里的容颜,一夜温存,她原是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在乎俟利弗设的,回想种种,就算是苦的,现在也好像变成甜的了!抬手轻抚颈处,有淡淡的淤痕浮在她白嫩细致的肌肤上,纤细的手指本能的想去把印痕挡住,可又忍不住抿嘴一笑,低眸,便红晕了双颊。
想若有人来怎么也该有侍从会通报,所以就只顾得回味甜蜜,没有察觉有人进来,郑夫人原本专注的心思是着实让那来人的一声问话给惊倒了,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来的还是个旧识。
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边上的人,郑夫人竟一时没有说上话来,又看了看她的身后,帐内原本忙碌的一众侍从、女官们都俯跪下了身子,甚至连头都是低着不敢抬起的,这种架势,想必就算始毕可汗亲自来也不过如此,可她又怎么能……?倒吸了一口气,郑夫人也缓缓的站起身,依旧优雅从容的淡淡一笑道:“玲…珑……!?”
一身盛装华服,今日玲珑的打扮再不是昔日建成别院中玲珑的打扮了,五色交织的锦缎刺绣披挂搭配成串的珊瑚、翡翠腰佩装点,浓妆艳抹让原本青涩的她出落的娇美艳丽,再加如此阵势,任谁一看都知她如今的身份不是泛泛,玲珑见郑夫人起身,也回予了她一个微笑。
“你们都先下去吧!”玲珑的声音很柔和,她并没有回身,或是有太多动作,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帐内所有的下人便都识趣的推出了俟利弗设的寝帐,且动作麻利。大帐内只剩下郑夫人和玲珑两人,她们各有所思的安静了好一会后,还是玲珑先拉住了郑夫人的手说道:“许久没见夫人,您又瘦了……!”
“我还好……”郑夫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颇有感触的说话。
“自从夫人走后,公子就再没有一日欢心,他总是借酒浇愁,内疚不该让夫人孤身前去突厥犯险……”玲珑拉扶着郑夫人的手来到桌案旁坐下,本是要好的主仆姐妹,如今异地相见,自是有一堆说不完的闺中细语,而郑夫人能在此时意外的见到玲珑也是又惊又喜,不过她所说所提之人,却偏偏是自己不愿再念及之人,一时间,心中五味不由泛起。
“玲珑……”郑夫人止住了玲珑的说话,然后摇了摇头道:“算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是玲珑不好,当初我为一己私心,没陪夫人一起来突厥,才让您受了那么多的苦……,夫人如果要怪就怪玲珑好了,不要怨建成公子,他对您……”没有理会郑夫人的话,玲珑继续念念说道:“这次玲珑前来,就是不忍再见公子和夫人受分离之苦,所以,我一定会想办法送夫人回到公子身边去的!”她的话语质地铿锵,情意的流露也无不是为了李建成和她着想,感动之余,只可惜这些却已不是自己想要的了,郑夫人回握住玲珑的手、摇了摇头。
郑夫人看着这样的玲珑,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原来她还是她,就算装扮如何改变,心也始终如一!明明是自己心系的男人,可现在她却愿意为这个男人奔波千里,追寻另外的女人,难道她就不曾为自己想过一点儿吗?忽然,郑夫人有些恨,她恨李建成不该不珍惜玲珑对他的情意,还把她也送了来突厥。
“玲珑、玲珑……,你不要这样,你、你听我说……”郑夫人不忍的看了看玲珑,她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安抚她的心伤,“我和李建成是不可能的,而我也不会再回李家了……”郑夫人平静的说话,由心发出。
“夫人……!您……这是为什么?”
“你刚进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到了……”
“……,不是的,夫人您是被逼的对不对?”玲珑有些激动,她不等郑夫人说话,便抢话的继续说:“您知道吗,我来时已经答应公子,一定会把您平安送回去的,公子他已经不能没有您了……”她明明是含笑说话,可却止不住有泪水由眸中流出,“夫人您不用害怕俟利弗设的,您知道吗,我其实是始毕可汗的小女儿,十年前突厥国内乱,我和姐姐因不被族人承认而遭遗弃,于是姐姐便带我避难去了中原,可因为异族身份,我们在大隋也是受尽欺负,幸好得到李公子的帮助才能活下来,虽然姐姐后来还是因为身体虚弱而离开了我……,但我知道,她走时是幸福的……!”玲珑不知不觉中讲起了一段尘封的旧事,有欢乐亦有辛酸。
见她说的认真,郑夫人也不好打断,只静静的听着她讲述那段记忆。
“姐姐走时玲珑只有十岁,当时大隋和突厥的关系又是紧张,以李公子的身份,他本不该留下我的,可他却为了对姐姐的承诺,不惜冒险将我安置在了太原府自己的别院中,这一转眼,就是快十年的时间了……”她讲话间,时而笑笑、时而又忧郁,这所有的情绪又皆为李建成所牵,“玲珑曾经发誓,一定要报答公子的恩情,让他永远都是开心的……,只是怎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没能走进公子的心里去,但是夫人不一样,自公子带夫人回来的那刻起,玲珑就知道,您是能走进他心里的人,所以这次玲珑愿意回突厥与父汗相认,就是要让夫人能回到建成公子身边去的!”她依旧浅笑,“也许是觉得亏欠吧,如今父汗对我算是宠爱有加了,今晚宴请,也是为我能得到部族认可而特意设的,所以夫人,请您相信我,不用再害怕的……!”她自说自话的简单讲完一段过往,却是完全没有观察到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