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寒及笄之后的隔日,临川郡主立刻托了媒人过来请期,但是因着此时临过年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两边都知道年前是家家户户最忙的时候,谁也不想为着赶办婚事而委屈孩子,所以在媒人来回奔波数趟之后,双方才定下来年二月中的婚期。
顾若寒的嫁衣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便是她再怎么懒散不动,一天绣个几针,到如今也差不多将近收尾的阶段,望着一层又一层的厚重礼服,顾若寒真心感谢大婚那时不是烈阳高照的夏季,话说回来,古代人不喜欢在夏天结婚,据说是为了配合春耕秋收,所以秋天之后才有空,不过她却觉得其实是因为夏天太热了吧?没人希望大婚之日只能汗流浃背,到了夜里那个啥的时候,说不定动都还没动到一根手指呢,两个新人就已经全身黏呼地受不了了…。
“姑娘,这些布要放那里?”翠竹抱着几匹布走进屋里,问道。
“就搁绣房那里吧,反正这一两天就要用上的。”顾若寒看了一眼翠竹手上的布,然后转头指向隔着月洞门的另一边。
“这大户人家成亲还是真累人的事,姑娘才绣好嫁衣,又要忙着赶做未来姑爷的衣服。”刚被提上作为陪嫁丫鬟之一的墨竹感叹地说道。
“虽说有些话在主子的面前说不太好,不过劝妳不要太心疼咱们姑娘,她原先可是打算不做姑爷的衣服的,要不是夫人发了狠话下来,妳这辈子说不定还未必有机会看到姑娘替姑爷做衣服。”紫竹不客气地讽刺了一句。
“唉!别这么说嘛…我这是以诚相待好不好?反正我这个人的品性离贤慧两个字有多远,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顾若寒虽是轻叹一声,语气里却满是不以为然的意味。
“可是夫人的话也没说错啊,姑娘将来会是汝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即便自家人再了解自家人,姑娘在外人眼中的形象还是得保持端庄大方、贤慧温婉的模样,您瞧瞧郡主娘娘就把这一点做得很好,要不是曾经听未来姑爷说起郡主的事情,又有谁能看得出来已经为人母的郡主在自家府里居然也有孩子气的举止?所以说,姑娘自个儿认命些吧,不过呢,奴婢们虽然帮不上多少忙,不过替妳把布料裁剪好了,让妳动动针线这种小事还是没问题的。”紫竹自然知道顾若寒的脾气,就算再不喜欢做的事,只要将规矩摆上台面,她还是会乖乖地去做,于是才半开玩笑似地安抚道。
顾若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紫竹说的那些事,她自然也是明白的,虽然很不解为什么人哪,非要学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活得顺心自在?就是她一直怀有几分恐惧的那位准婆婆,冯文卿为了让她不再害怕,连自家母亲私底下的糗事都拿出来说,无非是要告诉她,他的母亲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妇人,并没有那些贵妇们已经背在身上半辈子的死板规矩,只要做媳妇的对她好,她也会对媳妇非常好,是懂得投桃报李的那种好婆婆。
甚至远在凉州的顾绍彤也特地写信回来给将要出嫁的妹妹,厚厚的几张纸里面,除了把自己还记得的关于汝国公府的情况告诉顾若寒,便是话里话外也是不断强调未来婆婆虽然在个性上爱憎分明了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
回侯府过新年时,顾若寒又收到三叔母张氏送上的一盒子首饰,从耳饰、项链到手炼等等的,可以说应有尽有,张氏更是笑瞇瞇地解释道:“梅姐儿得知妳年后要成亲的消息,就眼巴巴地派人去收罗好多极漂亮的首饰给妳添妆,还说咱们家这几个姐妹里头只妳一个是素来不爱打扮的,这些首饰都是精巧又不花俏的款式,很是合衬妳以后做为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让妳可别又把这些首饰放在梳妆台上蒙尘,白费她一番心思才好。”
“哎呀!四姐怎地如此破费呢?叫我怪不好意思的,四姐让三叔母转交这些东西,可是她没法子赶回来了?”顾若寒略略看了一眼,那些首饰虽然款式上看着仅是简单大方的款式,但材料用的都很好,她有些羞愧地说道。
“听说是已怀上孩子了,不过胎象似乎不大稳,所以她婆婆不许她今年回京来看我和老爷,她只好派人把该送的年礼和妳的添妆礼一并送回来,让我再转交给妳,还有些年礼,前些日子就让人送去你们那里了。”张氏无奈地笑着解释道。
“哦!”顾若寒虚应一声之后,便没有再多问。
顾若梅是在顾若彤出嫁之后不久就嫁去了扬州的苏家,到现在也有快一年的时候,她写过几次信回来都说在那里过得不错,公婆与小叔小姑极为和善,夫君也是温和有礼的读书人。
顾若寒起先在心里自然存有几分狐疑,怕向来温顺的顾若梅会因为顾虑她在夫家的处境,即便过得不好也不敢对他们说实话,但如今看到这一盒子份量不轻的首饰,顾若寒已经能够肯定她这个四姐在婆家当真过得很滋润,否则哪来的余钱买些东西呢?想必大部份都是苏家人代办的吧。
一转眼就出了正月,顾若寒出嫁的准备工作到了最后的送嫁妆,汝国公府的聘礼早在顾若尚未及笄前半个月就先送过来了,一共有三十六抬,虽然这个数字并没有越过当年聘娶顾若彤时的四十八抬,不过实质里的价值却是绝对远远超过那次聘礼的价值,当然嘛,大部份都是冯文卿这些年为官之后的私房钱…。
二月十二日,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