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一年的严雪纷飞,却冻不住他当时万分激动的情绪,好些几年了,自他出京之日起就不曾再入京一步,亦未曾听闻与她有关的只字词组,总以为两个人就只能这样擦身而过,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再次听见她的消息,而这个消息还是如此令他震惊不已…。
为什么呢?明明那样温婉善良的她怎会得不到丈夫的欢心?怎会落得因无子而和离的下场?姑姑说她是一时胡涂,但是她向来慧心巧思,又怎地就在此事上胡涂了呢?
转念又想…如果当年自己不要因为母亲重病不起,担心拖累了她,因此婉拒姑姑的提议该有多好?可是即使姑姑愿意从中为他们两人牵线,但是他早就听说,前任长兴侯夫人李氏生前曾与汝国公有过儿女亲事的约定,这种关乎先人的约定又岂能说废就废?
而今…他依旧舍不得听见她受这般的委屈,况且姑姑信中隐含着劝说之意,想来她老人家仍然看好这段原本无望的姻缘吧?那么他自己呢?他还是要放弃吗?不!他不想再一次放弃她,哪怕将来会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他也不想再错过她。
于是为着一个注定无望育下子嗣的妇人,沈从义在父亲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刚过两岁的女儿似乎已经懂得心疼自己的爹爹,她抛开奶娘的手,跑到父亲身旁大哭,声嘶力竭地求他起来,他都狠心不想理会,只盼着父亲能答应他,能叫他求得心怡佳人相伴余生,便是此时吃再多苦头,他也不在乎…。
终于沈父还是心软下来,或许是儿子坚持多年未移的专情打动了他,又或许是孙女的嚎啕大哭令他心疼,心想女儿虽然比不得儿子好,但是也许以后还会有希望吧?只是真的会有希望吗?那个顾家大姑娘听说是因为几年下来都没有孩子才和离的,这和离大概也是汝国公府给了面子才有的吧?
但是眼见着儿子的憔悴,沈父把心中的疑惑和担忧硬是吞了回去,只是交代儿子此去一切随缘,若是人家姑娘不愿再嫁,他也不要刻意强求,免得不成良缘反造孽缘,沈从义欣喜地点头应允,转身抱起哭好一阵子,睡了又醒的女儿哄着要替她找娘亲了。
过了新年之后,随着宇阗国使团的到来,沈从义才以护送使团的名义入京,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她的认可,顺利订下这门亲事。
沈从义见了姑姑,又在姑姑府中见到两个据说是她族妹的女孩子,后来他无意间得知其中年岁大的那个女孩竟是她前夫冯文卿真正中意的姑娘,当下愕然的同时还忍不住为她感到不平,原来是冯文卿先变心对不起她,却让她背负那样的罪名吗?可是见她犹是一脸平静地与前夫笑闹,还不避讳地警告他不许欺负妹妹,这番举动又让他茫无头绪,难道她丝毫不感到难过吗?后来知道那个族妹那段时间为调理她的身子费去不少心思,他心中这点不满才慢慢平息下来,不管她的族妹是因为内心愧疚也好,是因为心疼族姐也罢,总之…算她有心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姨子有心到因他是武官,又在边境镇守,担心哪日嫡姐可能成了寡妇,上无靠下无着的后辈子不知将如何凄凉,届时她未必能有心相帮,便一心一意不让嫡姐点头答应与他成亲,甚至在背后使小手段,叫他命悬一线,差点回不了凉州,偏偏他为了她着想,还不对小姨子发火,这心里真是郁闷极了。
不过沈从义那时的郁闷也仅只片刻功夫,只因那时她已然同意再嫁与他,左右这初时目的终究达成,小姨子又心怀愧疚地解救了他,于是他才能退一步想着那桩意外倒算不得亏损,便是那时用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但是他想未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他多的是机会去弥补这个小小的过失。
从京城再次回到凉州的沈从义,很快就着手安排娶亲的事情,聘礼只有一部份是按照标准走的,因为不想让长兴侯府的那些人以为将来能够凭着他对她的情意而拿捏着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所以绕了一大圈求来圣旨赐婚,在表面上也没有给予太重的礼数,他打算把部份聘礼留下来等她来凉州之时,给她办一个最隆重盛大的婚礼。
满心焦灼地等候半年的时间,终于盼到顾家一行人的来临,更盼到了两人成亲的这一天,望着装扮艳丽、眼眸含笑的新娘子时,沈从义还犹如身在梦中一般地傻愣不动。
“大姐夫,你打算在那里站一整个晚上吗?这要嘛就陪我们大伙儿出去喝酒,要嘛就陪我大姐留下来共度良宵,如此这般…我们也很尴尬呀!”送亲而来的顾绍恩见两个主角都没有半点动静,叫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开口提醒道。
“呃…抱歉,妳们先侍候少夫人,我去前头敬几杯酒就回来。”沈从义猛然回过神,望着掩嘴轻笑的顾若彤,心里一阵欢喜之余,自然也免不了几分尴尬,便连忙吩咐屋里的丫鬟一声,然后领着众人出去喝酒。
等他再回到新房时,几个丫鬟都等在门外,屋里却传来细细的说话声,他停下脚步仔细一听,才知是今日因为府里忙碌而被遗忘在自己院子里的女儿沈墨瑶。
“奶娘说妳是瑶瑶的娘亲?可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过妳?”沈墨瑶趁着照顾她的奶娘丫鬟没注意之际,自己溜来新房这里,为的就是想看看那个她始终没有见过的‘母亲’。
“我是妳的母亲,可惜…不是生下妳的母亲,不过以后我们会是最贴心的母女,对吗?”顾若彤看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