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蕾十四岁这一年,王氏就开始频频与家中有儿子尚未婚配的人家往来,似是有意打算为顾若蕾挑选合适的婆家。
杨元寿闻讯后,心中顿时大惊,于是想方设法地将如今已然甚少出府的顾若蕾约出来一见,而在酒楼里着急等候的短短半个多时辰内,他心中却是不停闪过这些年来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可否认一开始与她接触是因为父皇暗中的授意。
那时的父皇一直很清楚与他从小玩到的顾世凯本事不小,加上后来顾绍宸的表现,虽说有时处理事情的手段甚是粗糙生疏,但是却胜在他的领悟力强,又能适时伏小做低,是以认定了他们父子未来的前程不会只在眼前那个位置,便生了与其结亲之意。
可惜那时的顾若寒已与冯文卿往来许多年,两人情谊不比任何人浅,父皇也欣赏这个堂侄的能力,只得歇了想拆散他们的心思,转而注意到他们家中最小的顾若蕾,顾若蕾虽是庶出,但从小养在嫡母跟前,所受的教养与姐姐一般无二,又是极机伶的丫头,父皇对她也甚是满意,于是打算先提点顾家长辈,他有意于此的心思,偏偏顾世凯总是佯装不明白皇上的暗示,还婉言除非女儿将来真与谁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否则他的女儿是不会嫁入皇家的。
父皇无奈之余,又舍不得将来有什么万一要逼他对幼时好友下手,只好让他这个做儿子想办法去接近、讨好顾若蕾,也因此他不得不去讨好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女娃。
然而如今她似乎还未曾对他生情,他却已自觉泥足深陷,他盼着她对他能有点动心便可,只要她愿意许他终生,他也愿意许她一个尊贵的位置,虽然可能会有些遗憾…毕竟赵氏已有嫡长子,他不能伤了赵氏的心,更不能在目前京中情势紧张的时候和赵家生了分歧。
“元寿哥哥这么急着找我出来做什么?还害我被娘亲数落了好久呢。”一个戴着纱帽的少女走到杨元寿身旁,只见她摘下帽子后,就不满地对着杨元寿埋怨道。
“我自然是有急事才找妳的,妳先坐吧,要不要吃点什么?”杨元寿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
“不了,这两天姐姐坐月子,每次去见她,就净拉着我陪她吃那些油腻腻的鸡汤,我都已经快腻翻了,偏偏刚出门前,母亲还叫我喝一碗补汤,现在哪里吃得下?”顾若蕾柔柔地娇嗔道。
“哦…那…。”杨元寿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顾若蕾纳闷地看着杨元寿,觉得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听说顾夫人最近常常和一些家中有年轻子弟的夫人见面,是吗?她是不是打算…。”杨元寿见她问起,才语气略显艰涩地小心问道。
“你已经听说啦?娘亲虽是急了点,不过也没办法,二哥还在边关不肯回来,她只好先操心我的事了,总要有些事让她做嘛,不然她不是盯着大嫂就是盯着姐姐,怪吓人的呢。”顾若蕾恍然地笑了笑。
“那妳、妳可有看中意的了?”杨元寿又忍不住追问一句。
“这话怎么说的呢?爹爹和娘亲觉得好就好啦,我是打定主意要当村妇的,现在能挑中的人家,对我来说都是上上选的,哪有什么中意不中意的?”顾若蕾面带羞涩地笑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向顾大人请求让他同意妳嫁给我,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可以等我…之后,再迎妳进宫,到时直接封妳为贵妃,妳觉得如何?”杨元寿想着前些日子,父皇已向他透露有意禅位一事,于是便惴惴不安地探问道。
“听着好像不错…可是我根本没想过要进宫呀。”顾若蕾愣了一愣,然后满脸歉意地摇头说道。
“为何?贵妃的位份尊贵,仅在皇后之下,妳难道不愿意吗?”杨元寿心下失望,他语气酸涩地问道。
“因为我无德无能,呀又如何可以安心坐上那个位子?再说贵妃难道就不是妾?再怎么尊贵也得被皇后压上一头哪,何况还有底下几个在你身边陪着你多年的人,你不怕寒了她们的心吗?”顾若蕾眨眨眼,笑得甚是坦然。
“我也希望能许妳皇后之位,可是王妃已替我生育承佑和大姐儿,还有她这些年一直殷勤持家,我不能不顾及她和赵家的颜面,至于其他女人,到时妳既身为贵妃,再加上妳的聪明才智,还怕压不住她们的气焰吗?”杨元德略显焦灼地说道。
“可是…那毕竟不同呀…并非我贪心,只是我当真不适合宫里的生活,更不想和一群女人争那一年三百六十日,不知道能分到你多少日子的生活,所以我只能对元寿哥哥说抱歉了,对不起,我没法子回应你的一番情意。”顾若蕾仍旧淡然地笑着婉拒杨元寿的好意。
“妳这样断然地拒绝我,就不怕我万一气恼之下,回宫直接向父皇请旨吗?”杨元寿笑得失落,甚至有些赌气地问道。
“你不会的,再说你若真要请旨,不说我年纪未届及笄,就是皇上同意了,到时又该许我什么名份呢?我父亲和哥哥的官职可都不低呀,总不能叫我一个有着嫡女身份的姑娘去做侍妾吧?到时候人家会怎么说我父亲和哥哥?”顾若蕾不急不躁地反问道。
“妳!哧!果然我是没有妳看得明白,只是一句话而已,妳就能想到这么多…。”杨元寿顿时心头一滞,是呀,真要请旨赐婚,眼下该给她什么名份?难道等到他登大位之后再娶?父皇饶是那么一提,但实际还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