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栾跟在他身后:“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他们难道明天真得会来么?我看他们不像是忠心的人。”
高长卿只道:“你且看着,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景、纪两人出门,相对一望。景荣屈尊捧袂:“纪老侍奉过三代君王,对此事有何见教?”纪氏微微阖眼,道,“见教便是,少看,少言,不为。”说完甩袖便走,空留下景荣一个人站在汲香室门口。他吹着晚风,内心爬满了万千蚁虫。暂且不说这高子玉的话有几分可信,单是这纪氏甩手便走的架势,就足以让他不安。这老贼若是现下进宫,去五公子那儿泄露太子行踪,再将这汲香室中的密谈关说一番,这格杀太子就是老贼的功劳,自己岂不成了反党的同伙!
两边一权衡,根本没得选。景荣一咬牙就叫来家老,“你拿我的家主印去宫中求见五公子!告诉他,太子在燕平家里!”
家老一震,意识到兹事体大,马不停蹄便架着车,往宫中驰去。景荣在原地打了两个圈,越想越觉得当机立断是个好主意,回家点选了家臣,带着所有兵车甲士往燕家赶。他赶到的时候,燕家门口已经围了一群甲士,手中的火把映亮了漆黑的夜晚。地上五花大绑地绑着一个人,满脸都是血。燕平穿着盔甲,坐在台阶上连连抹汗,一看到他来瞪圆了眼睛,凶恶道:“好你个景荣!你想作甚!”
景荣惊诧地跳下车,绕着那个血人走了三圈,那人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有一双不服输的眼睛。他吓得走退几步,绕过他走到燕平近前见礼:“燕……燕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平“哼”了一声:“景公大半夜的,带家臣闯入我的家宅,又有什么见教啊?”
景荣挑了下眉毛,又挑了下眉毛,看看两边的架势,突然恍然大悟:“你!原来你……!”
燕平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冷笑一声:“景公消息倒是快!”随即他不禁得意洋洋,一脸横肉因为都晓得颤抖起来,“你再快,能快得过我!我可是倾尽私兵把他‘请’了回来!景公还想抢我的功劳不成?!现下,五公子已经在来得路上啦!”说着抬头,眺望着长街上的连绵灯火。
景荣不由得多看了燕平几眼。前几日他得到密报,说燕平倾家族之兵丁迎立太子,还以为这个矮胖子这几年吃肉太多,脑子里都长肥肉了,现下却对他很有几分钦佩!原来是诱敌深入,在赢取太子的信任之后,果断献敌首级,敲开宫门!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候很有魄力!他也跟着心下一松。原本他一个人做这事,总归有点胆战心惊,但现在有了同伙,登时越发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抉择。但他同时又有点遗憾,这么好的事,竟然被人捷足先登!恐怕这回燕氏要翻身了!
两个人既已说开,便一同等在外头。姜扬被缚,又被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委顿地蜷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