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静悄悄的,梦妃和着赫连寒坐在桌前,平静着喝着茶水,脸上皆是神色难辨。
里屋,林夕正凝神为无暇号脉检查,承欢站在床边,双目紧盯着床上的无暇,担忧十分。月朔站在她身侧,手搭在承欢肩上,无声地给她力量。
手离开无暇的脉搏,林夕脸色沉重,不等承欢开口,直接问道,“你可知她种了什么毒?”
承欢迟疑地摇摇头,艰涩道,“只知毒性根深,该是常年所致。”
林夕点头,又问,“她内心受损是怎么回事?”
承欢嗓子发颤,半天才道,“是为了救我,她强行用内力为我解毒。”月朔闻言也是感动,目光复杂地看向无暇,又转向承欢,当真是天意弄人!
“原来是为救你。”林夕叹道,慈爱地摸了摸承欢的脸,眼中坚定光芒闪烁,她看了床上的无暇一眼,转身再不说话,穿过承欢和月朔,直接走入外厅。
“娘,她情况如何?”赫连寒见林夕出来,轻声问道。
林夕眉头皱了皱,没有答话,而是目光炯炯地看向梦妃。梦妃见她目光另有深意,一挑眉,起身跟着她走到屋外。
“姑母,这是?”承欢看林夕什么也不说和着梦妃走出,不禁傻在当地,心里突突地发慌,升起绝望。她和月朔的医术皆是林夕教习,如若连林夕都无法,那无暇她不敢想。
“先别急。”赫连寒道,皱眉看着承欢,终是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头,“那丫头不会有事的。”
承欢抿着唇沉默地点点头,抬头看向赫连寒和月朔,“姑姑,姑母”承欢低声唤道,声音带着隐忍的颤抖。
听到那声叫唤,月朔鼻子一酸,伸手一把把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心疼道,“傻丫头,不是有姑母在吗?”赫连寒把手放在承欢肩头,顿了顿,连着月朔和承欢一并拥入怀中。
亲人怀抱的温暖,承欢在忍不住,像孩子一般在赫连寒和月朔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月朔眼眶湿湿的,连同赫连寒的眼眶都有些红,承欢跟在她们身边十来年,即便是傲情远嫁她也未有如此难过。承欢总是隐忍着,微笑面对所有,可现下面对无暇,她再隐忍不了。
“人死了?”一声调侃从门边传来,赫连寒三人同时看去,只见梦妃一脸调笑地看着她们三人。
“母后!”赫连寒皱眉道,担忧地看了眼承欢。
林夕没好气地嗔了梦妃一眼,低声道,“别乱说话吓到孩子。”
月朔一看梦妃和林夕的神色,眉头微宽,反而好笑地看着自家娘亲,无奈道,“娘,我和寒都年过四十岁了”
“即便再过二十年,你娘眼中你们也还是个孩子。”梦妃笑道,见林夕投来充满‘爱意’的目光,干咳一声,大步来到承欢跟前,得意一笑,“别哭了,我孙媳妇不会有事的。”说罢,径自走入里屋。赫连寒和月朔听闻她这话,皆是舒了一口气,眉头展开。
而承欢,听闻孙媳妇三字,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梦妃说的是无暇,惊喜地看向林夕,“祖奶奶真正能救无暇?”
林夕微笑地点点头,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好丫头,你祖奶奶说了,绝不会让我们的孙媳妇有事。”
承欢慌乱点头,对那孙媳妇的称呼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片刻又是涩然,“祖母,她心里有人,是蓥儿。”顿了顿,她垂下眉目,掩去眼中的失落,“她把我错认成蓥儿了。”
林夕闻言,眉头蹙了蹙,反问道,“她和蓥儿可是两情相悦?”
“蓥儿不爱她,倒是欢儿对那丫头种了情果。”月朔叹息道。
“既是如此,那你这个做长辈的怎不帮她?”林夕问道,责备地看着月朔。
月朔眨眨眼,反问道,“娘,你要我帮欢儿追求她?”
林夕很自然道,“当初你不也追了寒,教教欢儿。”
“什么!是她当初追求的我!”月朔激动地扯过赫连寒,瞪目道,“快说,当初是谁追的谁!”
“你追的我”见月朔投来威胁的视线,赫连寒勾勾唇,含笑道,“虽然你追的我先,但后来是我追求你的。”
月朔瞪了她一眼,挑眉看向林夕,“你女儿这么优秀,只有别人追求我的份。”
“你这丫头。”林夕好笑道。转目见承欢眼勾勾地看着里屋的方向,不由叹息一声,上前拉过承欢的手,见她注意力转向自己,语重心长道,“欢儿,感情这种事不能胆怯退缩,只有勇敢争取才能拥有。”说着,她叹息一声,回忆起过往,“当初便是因为我的胆怯才和你祖奶奶错过二十载,祖母当真不希望你像我一般。”
“欢儿,不是每段感情错过了还可以挽回,很多感情错过了便是一辈子。”赫连寒缓声道,伸手握住月朔的手,她多么庆幸当初她能找回她。
承欢定定地看着她们三人,片刻,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承欢露出一丝微笑,眼中闪烁着什么。
天色渐晚,华蓥看了眼几乎落了山的太阳,神色微敛。
姐应该很伤心吧,她从未见过承欢有过那副神情。华蓥闭了闭眼,心情十分沉重,对于亲人她十分在乎,决不允许别人让之伤心分毫,可现下,她却让最爱的亲人受伤难过。
“拈花惹草只怪我,怪我!”华蓥自嘲地叹息,十分后悔。
衣角拉动,华蓥一愣,低首看去——
“小姨姨,想想饿了。”想想的一双大眼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