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二十一年年末,帝业分崩,朝野动荡,乱党翻云覆雨,江山万里烽烟神迹血碑。这一年,自女皇东方端华弑夫篡位已经过去整整八年。高逸幽在一夜之间挥军北上,如一柄出鞘长剑刺破了帝都玉京的夜空!
早在霍杨怪病之谜揭开以前,慕绯便暗中派遣细作混入太行大营。霍杨死后,正是由这些细作冒死将霍杨留下的血书送到了太行军副将欧阳世明手中。欧阳世明震惊之余,暗中集结所有霍杨旧部策划内乱。九月,欧阳世明除去所有混入军中的沧浪阁奸细,夺回兵权。高逸幽得知后欲拉拢欧阳世明共同对抗墨天诏,遭欧阳世明拒绝。
昭华二十一年十月,欧阳世明留书慕绯,他对墨天诏痛恨至极,但太行营兵力在一年多的疲战中折损过半不能再战。欧阳世明退兵回太昌府。太昌与冀州之间的战线不攻自破,高逸幽大军长驱北上。
深秋十一月,高逸幽大军占领冀州,与恒山大营五万兵力会师。墨天诏痛失同谋,开始修筑玉京防御工事。而女皇东方端华,公主东方若情和墨成香已被囚禁宫中将近一年。墨天诏欲作困兽之斗,左相冯崇民抄家下狱,效忠东方母女的官员屡遭暗杀残害,京城内外血流成河...
此时,墨天诏手中的剑似已架在了东方端华和东方若情这一对母女颈上,随时可能逼宫弑君,玉石俱焚!
十一月末,高逸幽率将近二十五万大军兵临帝都。这个日子,距离东方若情佯装有孕整整一年,按常理他的孩子应该已经呱呱坠地,可高逸幽完全不知宫中任何讯息,不知孩子是否顺利出世,是男是女...越是逼近玉京,他就越是心急如焚,近乎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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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高悬天空的日头忽然黯淡,平铺天际的浓云在缓缓移动,在地面上投下一块可怕的阴影!举目天地间,那一块巨大的阴影如黑色的潮水涌向终点...直到黑色的云幕遮蔽日光,白昼如夜,寒风乍起,狂沙席卷,整个大地都随着逼近的马蹄声剧烈震颤!
紧接着,十八道火光突然冲天而起,如炽烈燃烧的流星腾上遥远天际,然后迅速坠落直击向帝都玉京的城门!与此同时,火炮轰鸣与爆破声同时震响,脚下的土地都在狂颤,满地的沙尘圈圈激散...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只见高逸幽大军列成数个密密麻麻的方块,令旗狂舞,战阵变幻,十几门攻城大炮射出惊雷长啸,火光耀目,主城外的三座瓮城顿时陷入一片炼狱火海...
墨天诏为守住玉京,竟在一个月之内新造起两座瓮城,三座瓮城将城门守得固若金汤。幸而有恒山营将士的火炮增援,炮攻之下两座小瓮城都已经焦黑一片,颓然欲倒。
战阵中央,高逸幽,双头姐妹,慕绯,南雪衣四位主将勒住战马,齐齐望向着前方的战况。南雪衣依然青丝如瀑,修眉如月,那一袭白衣被长风烈焰吹动,恍若转瞬就要飞去,满目血腥厮杀被她看入心底,女铸剑师柔婉的眉间亦流露出一丝冰冷决绝,手腕按上剑鞘...慕绯望着她的侧颜发怔,猛然回神,眼前已是泪雾朦胧。这一年来,雪衣抛下铸剑山庄,随自己征战南北饮尽风霜,再苦再累都绝无悔意。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战,也是事关生死的最后一劫。杀回宫去...待一切恩怨了结,她沈慕绯的余生,便用来偿还所有对南雪衣的亏欠!
各思心事间,一个身披红色战袍的副将从远处飞奔而来,翻身下马,急声禀报道:“报——两座瓮城已攻破,两个方块正在进入瓮城诱拐上仙指南!我方一万精兵分三路猛攻水门,主瓮城久攻不下,请将军示下!”高逸幽还未开口,便听见一旁马车里传出了巫宗的幽幽低叹:“玉京乃一国之都,兵力若不胜于敌军三倍,攻不可破!恋姬,你率五千骑兵攻入瓮城打探,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双头姐妹闻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都漾开一抹危险冷笑:“徒儿领命!”
高逸幽唇角微微抽动,眸中精光锐现,紧握的拳头都可听见关节咯吱作响,对慕绯道:“绯儿雪衣,你二人趁乱击杀骁骑军主帅洛水寒!今日不掀翻玉京,我誓不为人!”说着,他身先士卒策马朝瓮城狂奔而去...
激战中,城门外血溅三尺,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猩红。寒风吹过处渐渐凝成冰冷的一片,继而又被无情的铁蹄踏得粉碎!四人率主力军开始强攻,当前的先锋架起云梯,开始强行登城。十万骁骑军自然不甘示弱,万道利箭从城头射落,仿佛一场暴风疾雨砸向攻城大军,几乎连竖起的盾阵都无力抵挡。火光掠影,漫天皆是遮天蔽日的杀气。城头的厮杀越来越惨烈,远远都能望见云梯上不断有尸体跌下...高逸幽眼看着伤亡加重,挥剑暴喝道:“冲车上!踏平皇城!”
将士们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喝,兵马催动,向坚不可摧的帝都发起最后猛攻。
“轰,轰——”可怕的撞击声从城门传上来,守城的骁骑军开始军心紊乱,窜着火光的乱箭齐齐射下,尸体开始堆积如山,却仍然抵挡不住冲车的剧烈冲撞。“轰!”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城墙颤动,城门坍塌,湘军将士推着冲车,潮水般涌入瓮城...
就在这时,城头上突然反射出一道雪白锐光,一个身披战甲的男子在高处冷冷俯视着战况。只见他狭长而阴柔的眸子里掠过波澜汹涌的杀气,单手握着一条粗粝长绳,突然狠狠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