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心里攥着的正是那写着情诗的纸鹤...
“一睹倾城貌,尘心只自猜。相望不相亲,鸿蒙为卿开...”
预料中的内容,却比预料中更加情意绵绵。如玉般白皙的纤手因怒不可遏而微微颤抖,南雪衣越是一点点地展开,看着那隽秀的字迹就越是忿然难忍!她恨不得立刻把那姓沈的少年逐出书院,绯儿在她眼里依然是个孩子,她纯粹、无暇、不染纤尘。南雪衣不允许这种事,纵使再惊艳的词句在她看来都是**无知,谁也不能玷污她的绯儿...
“你...”慕绯看着南雪衣,连沈怀冰送来的信物都被师父抓住了,她脑子里一团迷乱,亦是气恼到了极点。师父太过分了,揪着所有事情一件件数落过来,她无错,她任何一件事都无错!
“为师问你,你是喜欢那沈家公子了么?”南雪衣一字一顿地问她,然后忽的起身,将那纸鹤揉碎在了手心里,然后一把丢进炭盆,灰飞烟灭...
“是...又怎样?”慕绯凄然笑着,竟是大着胆子反诘师父:“徒儿给师父丢脸了,徒儿不孝,如果师父不想要徒儿了,就把我嫁去那沈家好了...”
她竟然真的承认...南雪衣蓦地一回头看着慕绯,看着她跪在地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雪肤绯红如血,那般精致利落的熟悉线条,此刻忽然染上了一层雾似的陌生。这还是那个哭着闹着不要出家,追在她身后跑的绯儿吗?还是那个在半夜三更跑到琴坊找她,把刚打成的簪子送到她手里,搂着她的脖颈沉沉睡去的绯儿吗?还是那个缠着她和她撒娇,说想和师父永远留在碧云山的绯儿吗?
怎么就忽然说喜欢别人了,那她这个做师父的又算什么?辛辛苦苦地把她拉扯大了,教她护她宠她爱她,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徒弟翅膀硬了,可以毫无留恋地再寻归宿么?整整四年了,原来从来都不曾把铸剑山庄当成是她的家,所以口无遮拦不管不顾,说飞到别家就飞到别家,因为从来没想过留下来么?!
心忽然狠狠抽疼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生命里剥离一样...南雪衣的神色依然冷着,那炭盆里的火光因着烧毁的情诗而热烈起来,映在她的眸子里跳动着幽幽朦胧的光。深敛的眉底,掠过了谁也看不透的一瞬凄伤...
“师父?”慕绯忽然觉察出了什么,伸出手想要抓住师父翩然的衣袂。
“你给我好生待着!”南雪衣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话语如投入清池的石子,泛起层层看似平静的波澜:“既然自认无错,就给我待到认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