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铸剑山庄,月色如霜清冷,漫过瓦楞高墙网游之天下无双。
阵阵缥缈的琴音回荡在寂静的夜幕,庄中两道人工溪流水光潋滟,碧波起伏。水域交错处,一间雅致的小阁楼悬河而立,正是琴音来源。夜晚巡视的弟子走过石径或是水域栈道,都会情不自禁地望向那水帘琴坊,彻夜不息的烛火,和映在纱窗上的憔悴剪影...
整整四个月,庄中四大弟子护剑奔赴苗疆,音讯全无,生死不明。庄内人心惶惶,自老夫人和前任庄主南少卿去世后,再次陷入了一片焦灼与混乱。继任掌门的南雪衣毕竟年轻,虽然性格坚强孤傲,做事手腕独特,外柔内狠。但这次出事的不仅是南少卿培养多年的三大弟子,还包括南雪衣心中的挚爱,那是她宠爱多年唯一的一个徒儿,地位无可取代的慕绯啊!
在山庄众弟子眼中,南雪衣自从过了八月十五之后就忽然变成了一块尘封的冰,她依然能够神色冷定地面对众人,有条不紊地扛下所有重担。但她越来越沉默寡言,除了几个贴身丫鬟和老管家林哲以外谁也不见;她常常把自己深锁在屋子里整整一日,她不能正常入睡,连续七日到了酉时就会到琴坊抚琴直到深夜...
那琴声里透着她所有压抑的思念与绝望,而唯一能听懂她琴声的那人,却远在千里之外。她的绯儿失约了,而她日复一日地等,然后日复一日地失望、后悔、害怕,她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又恨不得插翅飞去苗疆!她像是日夜都在地狱里煎熬,担忧设想每一种慕绯面临的境况,千百次地猜测她失约的缘由,她究竟因为何事耽搁了,是变心?是受伤?还是遇害了?!
丫鬟胭红端着夜宵,小心翼翼地踏上琴坊的木阶,正欲推开门扉将茶点送进去,忽听见屋里的琴声停止了,胭红屏息倾听,生怕是自己的莽撞打扰了南雪衣。琴坊里也是寂静无声,丫鬟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只见明灭的烛火深处,是南雪衣隔着纱幔望向她的讶然目光...分明带着强烈的期盼与柔情,却是在看清胭红的那一刻,转瞬化作了难以言喻的落寞与凄迷。
南雪衣复又垂首低眉,双眼只盯着指尖拨动的琴弦,整个人都冷若冰霜,遥远到不可触及。
胭红心痛如刀绞,放下夜宵,俯身跪在了南雪衣面前,哽咽着道:“二小姐!别弹了,你吃些东西吧!稍稍吃些都好啊!”
南雪衣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她,未料到那样遥远的称呼从胭红口中唤出。主仆二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听着耳边的称呼由“二小姐”变作“少庄主”,之后也随着众弟子改称“掌门师父”校园全能高手。如今的南雪衣,只怕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可以无忧无虑铸剑,深闺抚琴刺绣的南家二小姐了!
她知道胭红是担心得厉害了,摇头苦笑道:“我没事。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
言罢,她继续低头抚琴,汨汨流淌的琴音也如冰封的雪水,冷冽而悲凉。胭红并不起身,仍是红着双眼看着南雪衣,抽泣着道:“二小姐,打探消息的弟子传信回来,他们无法翻越苗岭山脉深入红莲教的据点。镇远侯墨天诏早在两个月前就派重兵封锁了所有中原去苗疆的要道,苗汉双方战事紧张,甚至有消息说红莲教早已经秘密转移,从两广之地取道临安!”
南雪衣全身一震,指尖的旋律铿然破音,琴弦险断,竟将她的中指都割出一道口子,鲜血流淌...白衣女子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虚空,连步子都是颤栗不稳,月色照得那憔悴的轮廓更加苍白透明。原来她最担心的一切全都发生了,红莲教果然要上临安破坏女皇南巡,而她在千冥剑上做的一番安排,反而是弄巧成拙,成了红莲教牵制胁迫慕绯的缘由么!
一面是山庄利益,一面是爱徒的生死,南雪衣只觉自己的整个人都如受凌迟,每分每秒都在撕扯抽痛。是她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推入火坑了么,而她该怎么做,怎样才能穿越千山万水去寻她回来!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难道就让我坐以待毙么!”南雪衣哑声喃喃道,再也无法控制泪水汹涌而出,胭红跪着看她,亦是伤心欲绝,惶恐万分:“绯儿她们一定还被红莲教控制着,如果她们安全出来了,一定不会一点儿消息都不传回来!可是我们根本无法突破朝廷的重兵防线去苗疆,我们不可能了...”
“不,不...”南雪衣喃喃着,忽然翩然转身,破门而出。“二小姐!”胭红惊叫一声追了上去,只见南雪衣一路快步如飞,掠过栈道曲廊和重重树影,转入了水景蜿蜒的自住别苑“流音水榭”。胭红好不容易追上了她的身影,只听“嘭!”的一声,南雪衣推开了慕绯的房门,怔怔地停住了脚步。
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定的,依然光鲜亮丽的家具摆设,整洁的床铺,满满一柜子的藏书字画,甚至连书桌旁的油墨香都不曾散去。慕绯在这里住了整整五年,纵使人在他乡,她的魂都好像还留在这里...南雪衣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恍恍惚惚地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束坐在桌边的影子,她莹白娇艳的脸容,黑亮的眸子和浅浅的酒窝,她好像还是十岁的样子,戴着南雪衣亲手织的狐狸毛帽子,托着腮,柔柔地唤她一声“师父!”
南雪衣倚在书柜前,随手抽出了一本书,书页里夹着的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她俯身去捡,赫然发现是一幅水墨渲染的画作,正是大半年前慕绯在废园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