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儿?又是绯儿?幽蓝月!这亲昵无比的称呼让墨成香浑身僵硬,南雪衣断断续续的呼唤□也在她耳旁溃散...原来,那个该死的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已经那么深地刻在南雪衣心里了!在这样神智不清的时候,还会窜到她的唇边,忘了忘不掉,放也放不下。
那臭丫头除了遗传到容贵妃的倾城姿色,长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会几招三脚猫剑法,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好?!
墨成香心中大痛,美眸流转泛红,脸色煞白如雪,方才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化成了无尽的悲苦与嫉恨。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当年第一次遇见剑仙姐姐时便情根深种,在心里蔓延生长。爹爹墨天诏为夺帝位,一直觊觎铸剑山庄的神秘兵器,迟早有一天要据为己有。于是她才甘于苦苦压抑了五年,不断积蓄力量并协助爹爹谋划大业。
五年来,墨成香其实不止一次以“探查情报”的名义徘徊在铸剑山庄附近,常常只为了看南雪衣一眼就从临安沧浪阁苦苦跋涉千里...她瞧见南雪衣带着小徒儿习武练剑,只会更加仰慕南雪衣外表清冷,内心柔软善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尾巴似的小徒儿沈慕绯,有朝一日竟成了她与南雪衣之间最大的阻隔!
她贸然杀了南少卿,不仅因为他多管闲事发现了凤凰簪的秘密,更因为听说了南家兄妹沸沸扬扬的不乱传言,勃然大怒痛下杀手。她等着南雪衣找她寻仇,结果南雪衣按兵不动,沈慕绯趁她丧亲之痛趁虚而入,酿成一段师徒孽缘!
“我不要再听到她的名字...”只见墨成香冷冷地盯着南雪衣,又俯下身来,灼烫的掌心摩挲过她的的脸颊,忽然狠狠掐住她柔腻如玉的脖颈咽喉:“再叫她,我就掐死你!”
窒息的痛感让南雪衣蓦然惊醒,她睁开双眼,一双清澈妙目射出道道寒光,抬手狠狠扼住墨成香的手腕,低喝道:“妖女,放开我!”
墨成香嫉恨欲死,忽然并拢两指狠狠点住南雪衣的睡穴,南雪衣嘤咛一声,灼灼的怒视让墨成香更加心寒,却终究敌不过受制的意识,再度昏迷过去...
“我不放你,我偏不放!”墨成香厉声喝道,一把揽起南雪衣的身子又将她扶出碧水幽潭,重新抱回马上。沧浪阁圣姑又牵着骏马,如无头苍蝇在深山幽谷中乱撞。她的心口又剧烈抽痛起来,脑海里满是刚才南雪衣提起慕绯时的温柔,和看清她容貌时的羞愤,这是多么强烈而冰冷的对比!她可以与她的宝贝徒儿软玉温香,抵死缠绵,却决不允许自己碰她丝毫...
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墨成香仰头看着苍茫的天空,心里的嫉恨与爱意一起交织着,如沸水烧灼,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撕裂开来。她想着该把南雪衣送去哪里,是丢在山林里让她自生自灭,还是送回铸剑山庄,让她醒来以后气得吐血...又或者,将她带回临安沧浪阁,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
墨成香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待她走出南屏山脉的幽幽深谷,天色已经不早。夕阳近黄昏,黄尘飞舞的山道尽头,赫然伫立着一家驿站。
驿站外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坐着一张破木桌,正高谈阔论,饮酒嬉闹,忽然间就没了任何声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只见一个美艳神秘的黑衣女子牵着骏马走来,黑丝飞扬,眉目如画。薄薄一层丝裳紧贴着sū_xiōng,玲珑魅惑。除此之外,她那匹马上还趴着一个白衣女子,肌肤莹白剔透,仙姿玉色若隐若现。
墨成香眼神一冷,如刀子般狠狠扫过那几个瞠目结舌的汉子,最后定格在一个老实巴交的车夫身上。那汉子被她眼神吓得浑身颤抖,转身就要逃开。“你——别走!”九尾灵蛇鞭忽然脱手飞出,死死绕住那人腰际,汉子狠狠摔在地上,跪在墨成香脚下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小的上有八旬老母下有病弱妻儿,都等着小的养活哪...”
墨成香收回长鞭,素手一抛丢下一个鼓鼓的香囊,开门见山地命令道:“给你个发财的买卖,我要雇车去临安府,限你十日之内将我们送到!”车夫瑟缩着打开香囊,竟是满满一整袋的金元宝灿灿生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涅盘凤凰。这是他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啊!正欣喜若狂,忽然想起从这里启程去临安,千山万水,怎可能在十日之内到达终点?!
正欲开口求饶,那七尺汉子整个人都被墨成香拎了起来,强行押着他喂马整顿,然后将昏迷不醒的南雪衣背上马车先安顿好。墨成香心中暗暗计划,从这里出发走个十几里就能到达沧浪阁的一家分舵了,到时候就能取些药材和干粮带在身边,再赶路去临安,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马车绝尘而去,车夫的吆喝声苍凉而悲壮。墨成香站出车厢举目远眺,只见日薄西山,一轮血色的残阳在漫天彩霞中穿梭,青衫叠嶂无穷远,绵延古道尽沧桑。然而景色再好仍然难以抚平心中的创痛。墨成香撩开车帘,见南雪衣安静地躺着,面容沉静如月夜莲花,唇角挂着一抹淡柔浅笑,仿佛也是为了那梦中重逢的人儿绽放...
“剑仙姐姐,你当真这么想见她是么...”尖锐刺痛的醋意在墨成香心底汹涌,令她美艳的容颜都染上了一层可怕的寒霜,咬着牙根喃喃道:“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她,带你去看当今女皇的南巡龙舟,亲眼看着沈慕绯弑君复仇,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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