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未亮,她就起身把沾了血的衣物和衾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一番梳洗后强压下种种心思,若无其事地朝东方若情的寝宫走去...
东宫仪德殿,东方若情慵懒地斜倚凤榻,暖香萦绕,一桌早膳已经摆好。而她仰面斜躺,任由慕绯的修长细腻的指尖在她脸上按摩活血,慕绯面无表情地做着,她被公主强迫学来这套“美肤指法”,左臂受了伤不能持久悬着,手上力道时轻时重,若情却也无半分责备。
默然相对,谁也不提有关刺客之事。直到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冯魏的惊呼:“紫汐姑娘?紫汐姑娘,您不能进去啊!”慕绯的呼吸霎时一紧,果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直逼内殿,竟然势不可挡...
“紫汐姑娘!”殿外太监的阻拦根本无济于事,那人转瞬就到了东方若情面前,只见紫衣女子的目光犀利一扫,慕绯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只用眼角余光盯住她和若情...紫汐冷冷望着东方若情,不叩不败,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公主殿下,昨夜偷药的刺客怎么还没抓到?!”
“昨夜搜宫一无所获,本宫已经召缇骑统领丁瑞入宫,协助彻查。”东方若情淡淡瞥她一眼,颇有些讥诮地反问道:“不过烧掉了几株紫罂粟你就要天翻地覆,若是刺客冲着母后来,你是不是要向本宫问罪了?”
紫汐冷哼一声:“奴婢不敢,奴婢只想提醒公主,紫罂粟对陛下的龙体康复异常重要,宫里什么药都可以丢,就是紫罂粟不能出半点差池!”她加重了语调,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锋锐:“刺客不归案,陛下受惊扰,那是公主贵为皇太女也承担不起的!”
东方若情面露愠色,霍然起身走下凤榻:“你是指本宫不孝了?”
慕绯只好跟在若情身后,稍一抬头,顿时露出正脸,引来了紫汐尖锐的注目...眼神接触的刹那,紫汐眸中透出难以置信的惊愕,甚至突然伸出手去,想要触碰慕绯的脸!
东方若情美眸骤寒:“你做什么?”
紫汐回过神来,脸上浮出诡谲的笑:“这位小公公好生面熟,尤其是这双...眼睛,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幽幽看向慕绯,突然猛地拽过慕绯受伤的左臂,“啊!”慕绯痛的轻呼一声,心头怒气上涌,没想到紫汐竟然认出了她,嘴上自然不能承认,忍痛道:“紫汐姑娘认错了吧,奴才没有...没见过紫汐姑娘!”
紫汐笑靥冰冷:“声音也像,这倒奇了!”
“紫汐!”东方若情迫视着她那张绝美却诡异的脸,喝道:“你胆子大到连本宫的人都敢动了么?”
“奴婢失礼,冒犯公主的新宠了!”紫汐一撩裙裾徐徐拜下,故意放柔的声音暗含深意:“不如今夜戌时,木公公到御药园竹屋小坐,奴婢给这位小公公赔礼就是!”见慕绯不应,她又抬眸看了若情和慕绯一眼,低笑道:“奴婢告退...”
慕绯目送那一束像极了娘亲的背影,看她消失在大殿尽头。她感到不寒而栗,百思不解,一颗心有如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身旁,东方若情一直看着她渐渐苍白的侧颜,只觉与“木头”的距离在骤然亲密后突然割裂,而她依然执拗得不愿相信,不愿放手...
“木头,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见过,离她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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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子时,御药园竹屋。夏夜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依稀可闻风摇翠竹的轻响,四周寂静,让来者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紫衣女子倚桌而坐,玉指轻扣茶盏,她敏锐地捕捉到身后脚步,幽幽笑道:“你来了...”
“你笃定了我会来,我也不好叫你失望!”清影转瞬已落坐在她的身旁,慕绯抬眸直视着她:“我在公主的安眠香里多加了一些分量,昨夜要不了你的命,今夜可未必!”
紫汐冷冷一笑:“岌岌可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就算换了男装扮作太监,你的脸依然会出卖你!你以为今天东方若情同时看到你和我,就不会起半点疑心么?昨晚的行动暴露了你意在盗药,你原本很聪明,知道就算有机会靠近太医院也很难从成千上万种药里找到你想要的,所以你一直隐忍直到你在宫中的位分只需一开口,就有人把药送到你手里。只可惜...紫罂粟是连若情都做不了主。”
紫汐素手微悬,给慕绯斟了满满一杯茶,诡谲的眸光逡巡在慕绯脸上,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你志在必得地来抢紫罂粟,却因为我的脸一时心软失手,是不是啊,沈慕绯!”
慕绯霍然起身,掌风直逼紫汐扼住了她的下颔,气得双眸泛红:“我可以立刻杀了你,夺走紫罂粟,然后不费吹灰之力逃出宫去,你以为我不敢么?!”
紫汐毫无反抗地怪笑道:“你当然敢,以你的身手,出宫不过是一堵墙的距离。但是保你入宫的李公公你不会不管,你的亲姑姑沈孝君你不会不管,估计这里还有你舅舅容兮明的功劳,所以你想全身而退其实难如登天!而且...”她顿了顿,冷艳的眉眼间慑出一丝蛊惑:“你既然看到了我这张脸,你就绝不会轻易杀了我!”
慕绯手腕发颤,却是更狠地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