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9-02
以徐玉扬为首的五百舍桥乡兵被薛一刀领着高字营人马堵在营门处。薛一刀脸颊上的刀疤在火把的光照下像细蛇般蠕动,一只独眼毫不妥协地瞪着徐玉扬,像一块臭石头一般竖在营口,数百高字营举着火铳刀箭,森严以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徐玉扬,道:“没有高将军的手令,今夜谁也别想离营。”
徐玉扬心中挂念家里的妻儿老少,焦灼万分,早乱了方寸,也不管薛一刀拿高旭的手令说事,只是对着薛一刀骂道:“你上无老,下无少,无妻无儿,无牵无挂,像孤魂野鬼一般活着,怎么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心思?你如果再这般拦着我们回去的路,我们就杀出一条血路回去!”
这徐玉扬正说中了薛一刀的痛处,使得薛一刀的脸色越发阴沉,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儿,却听一个声音平静地传了过来:“徐大哥,要去,我们同你一起去。”
高旭缓步走近营口,而身侧的小芸儿扭着柳腰,提着一盏灯笼,虽在夜深时分,但她的仪态保持得极是风姿。小芸儿笑道:“徐大哥,你的仇也是我们大家的仇。要杀清兵,大伙得团结一处,咱们的枪口得对向清兵。高将军,我说得对不对?”
高旭看了看回头眨了眨眼向自己讨巧的小芸儿。这个小芸儿总是抓住一切机会来表现自己,她的话说得很对,也把现场薛一刀和徐玉扬一触即发就要大打出手的紧张感化为乌有。
高旭先静静地扫了全场一眼,不得不说,高旭的视线很有穿透感,他刻意营造的平静终于让徐玉扬放下了刀。随后,高旭定定地看着徐玉扬的眼,道:“徐大哥,我向你保证,血债必须血还,我们一定会歼灭卞之虎为舍桥死难的乡民报仇。”
高旭决定倾巢而出地领着二千人马,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赶到舍桥,然后夜袭卞之虎。当高旭把自己计划向众人托出时,徐玉扬和季从孝都拍手称好,一旁的小芸儿眼睛晶晶亮地望着高旭,唯恐天下不知她对高旭的仰慕一般。高旭瞪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又故作惊鹿状地躲闪。高旭有点受不了她,这个女人,赶她不走,又有个让薛一刀当成宝贝一般的忠烈之后的身份,高旭只得无视她鸡蛋爱石头gl。
薛一刀却是沉思了一下,道:“这里离舍桥将近十几里路程。现在离天明时分,最多一个半时辰。要在黎明前赶到舍桥,走的又是夜路,不容易。就算到了舍桥,体力也去了大半,于战不利。”
徐玉扬瞪着眼薛一刀道:“就算这十几里路是刀山火海铺成的,我也要回舍桥。另外,只要不走官路,抄近路的话,最多只有七八里路而已。如果你不想去,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说什么。现在哪里功夫听你磨嘴皮子?!”
薛一刀听了徐玉扬的话,没有什么着恼的样子,仍然一直以来的面无表情,只听他道:“那冲锋营刚刚在俘虏场仓促而成,人马经过昨天十里坡大战,败阵之军,士气难振,而且人人疲惫不堪,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体力本已十不存五。再说官路虽远却胜在平坦,近路虽近却要翻山越岭,体强者可抄近路,但体弱者宜走官路。我认为,能在黎明之前赶到舍桥,且有一战之力的最多只有一千人,包括高字营的四百多兄弟,以及舍桥的五百多乡兵。至于冲锋营的近千人马,要么守营,要么作为后援。不然快慢相杂,强弱相间,欲速则不达,欲胜刚自溃。”
冲锋营是季从孝仓促重建的,听薛一刀把冲锋营说得如些不堪,不由强辩道:“谁说我们冲锋营没有一战之力的?”
但他的语声里还是有点中气不足。他原来的江阴冲锋营在昨日的十里坡之战几乎死伤殆尽,今日他把俘虏场上的乡民号召起来组成冲锋营,实在不过是权宜之计。这薛一刀的眼睛很毒,说得一点都不错。冲锋营的乡兵人人带伤,精疲力竭,如不休养数日,哪还提什么战力?本来在营地里伏击清兵还能壮壮声势,但要奔袭十几里,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薛一刀没有理季从孝的辩解,又看着高旭建议道:“大人,如今我们与卞之虎易地而营,一动不如一静。据我所说,那卞之虎素有骁勇之名,生性也不乏狡诈,他夜不回营,必有缘故。而且我们的一千人马半数只是未经战阵的乡兵,却要去偷袭三倍以上的杀戮成性的清军,万一有所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望大人慎重。”
徐玉扬对着薛一刀怒道:“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想去么?我还不稀罕呢。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徐玉扬作势欲走,却被高旭一把拉住。高旭诚恳地道:“徐大哥,血债一定血还。只是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得先定下计来。”
然后,高旭又对薛一刀道:“薛大哥,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没有时间。如果我们守在这里守株待兔,可江阴城里必有清兵的内应,万一让卞之虎知道了这里的虚实,我们就功亏一篑了。而且刘良佐的大军数日之内便到。如果我们不赶到他的大军到来之前吃掉卞之虎,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们只有一夜的机会。我们没得选择。”
薛一刀听高旭注意已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角扫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小芸儿,思量着如何保证这个督师孙女的安全。
高旭最后的决定是带着薛一刀的高字营和徐玉扬的乡兵近一千人奔袭屯在舍桥的卞之虎。至于季从孝的近千冲锋营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