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复杂,人情往来是必不可少的,没点银子傍身,可谓是寸步难行。单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两个词,就有够她受的了。
当然她不赏也没人敢当面说些什么,只是背地里的酸言讽语定会不少,从出身议论到长相,再从长相议论到人品,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喻歆听不见,但流云红菱红锦却是听见了许多回,也为此跟人家置过气,最后都讨不到好。
往日她是捉襟见肘顾及不来,如今她是有了些银钱可以置一小部分出来,有备无患。她不是吝啬的人,况且适当的打赏两个钱出去,用有限的银钱换取无限的安宁与平和,这也是深宅生存的一种手段。
“拿一张银票换成银子,最好是换些碎银,铜板回来。”喻歆吩咐着流云。她是府里出了名的穷人,月例只有二两,能允出几个钱打赏下人已是不错了,不能太多太整,否则传到方氏耳里还不得诬赖她偷窥啊,所以她要低调,铜板就行。
接下来就是生财的问题,三百两够她花好一段时间了,但喻歆不喜欢坐吃山空,钱生钱才是王道。
只可惜她现在又抽不了身,又无人可用,总不能让丫鬟天天往外跑吧,不被人怀疑才怪,有什么生意是可以足不出户就可以赚到钱的呢?这般想着,红菱就端着药汁进来了,喻歆闻着那药汁的味道脸皮就拉了下来,捏着鼻子死活不肯喝。
“我身子已经好了,还喝什么药,端走端走。”
流云怎么可能依她,病了一次可把她吓坏了:“哪里好了?方才回来的路上还咳着呢,老夫人说了这药还得要吃五日才能停的,否则回头小姐再出什么搂子就拿奴婢是问。”
一听还要吃五日喻歆的脸沉得跟药汁一个色,喻歆拿手指直戳流云的脑袋:“你到底是谁的人,老夫人让吃五日就非要吃五日么,这药再吃两回你主子我不是病死就得苦死了。”
不过知道流云是真心的关心她,喻歆心底还是感动的。流云微嘟着嘴唇颇委曲,呐呐地说:“还有蜜饯呢,多吃几颗就不苦了。”
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吃药的时候忒难伺候。喻歆听了嘴唇抽了抽,真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以为吃两颗蜜饯嘴就不苦了么?
红菱红锦站在一旁捂嘴偷笑,喻歆一个眼神扫过去立马噤了声,最后喻歆还是把药喝了,苦得把碗一丢,吐着舌头直喊蜜饯,待口中的苦味稍淡了些,脸色也好了不少,才开口问道:“你们可知有什么办法赚钱?”
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个人帮着想办法就多一分机会,三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不明白主子的打算都摇了摇头,实在不敢乱出主意,回头出了岔她们死一百遍也不够的。
喻歆白了她们一眼,这三个丫头胆子实在太小了,又耐着心解释:“红菱红锦你们俩曾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老夫人怜我才将你们赐给我,我也就当你们是自己人,我的处境你们都知道,月例才二两银子,莫说要置办些物件,单是我们小苑四张嘴也填不饱的,何况在深宅中没有几个钱打点,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既然你们跟了我,我再没有本事好歹也不能让别人欺了你们去的。”
听了喻歆一番话,三人都感动得红了眼眶,她们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迫不得已才卖了身当奴婢的,性命是握在主人手里的,若遇上个视人命如草芥,死了也只能认命,只求安安分分做事,尽量不出错,有幸遇上个好主子,也是她们修来的福气,红菱红锦跟在喻歆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多少知晓一些她的脾性,加之她讲的番,感动感激均有。
红锦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跟流云同岁,不过比后者小长两个月:“奴婢可以绣些帕子和打络子,卖了贴补嚼用。”
喻歆听着要绣活儿,眼睛瞅着不远处的针线下意识地摇头,要她摆弄拳脚还好说,要她像个大家闺秀般绣花,直接杀了她得了。
红锦自然不是要卖喻歆的绣活了,她好歹是苏家正经的小姐,绣件是女子闺中贴己,私密得很,怎能落到市集上任人挑拣。喻歆听了更是不愿意了,她是想赚钱,但如果让丫鬟赚钱贴补她的话,那她宁愿不要,平日伺候她已经够辛苦的了,她可不能没人性的压榨她们。三人知道了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这不行那不行,喻歆恨透了这种束手束脚的生活,懊恼地将自己抛在床上,随即发出一声闷叫声,喻歆捂着被撞痛的后脑勺,抄起那个罪魁祸首就丢了出去,木枕咚哝一声倒在地上。
喻歆觉得自己诸事不顺,连个枕头都欺负她,实在想不明白古代的枕头为什么这么硬,她好想那软绵绵的枕头呀。
喻歆眉眼弯弯,当即就吩咐流云去买些布料和棉絮来,流云不知喻歆的打算,便问了起来,喻歆也没有瞒她们,反正买回来也是要她们动手做的,针线跟她有仇。喻歆将要做软枕和抱枕的打算都告诉她们,三人都觉得新奇,也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这些物件。
棉絮的价格偏贵,虽然现在有能力买得上,流云还是心疼钱,提议着用鹅毛代替,喻歆觉得可行,便点头应下,但棉絮也是一要定有的。
翌日一大早流云和红锦便揣着一百两的银票出了门,不到两个时辰两人就回来了,还各背了一大包的东西。喻歆兴奋得不行,当下就吩咐三人动手,喻歆从旁指示,三人的手都很巧,半个时辰就把软枕做好了,软绵绵的让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