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掬起一捧水,在脸上撒开,片片鲜红的花瓣贴在脸颊,留下淡淡的香味,水分蒸发,带走一头一脑的燥热,让人感觉十分舒爽,干脆整个人都慢慢沉入水中,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最初。一种被柔软的温暖包围的感觉,一种让人安心放松的感觉,长长的发丝随着水波的流动在身侧飘舞。偶尔抚过肌肤,轻柔,微痒。
直到再也憋不住气,她才仰着头钻出水面,长发紧紧贴在背上。莹莹的灯光下,少女身段初显,纤瘦窈窕,别有一番楚楚动人。
洗净汗水和尘污,珍珠随意穿了一件自己改良的吊带睡裙,用棉布擦了擦头发便倒向了床铺。紫荆进屋整理的时候,便看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以为她睡着了。叹着气摇着头重新找了块干棉布,坐到床边替她擦干头发。
“紫荆”珍珠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你想回京城吗?”
听着珍珠淡淡地好似快要睡着的声音,紫荆想了想说“我想跟着小姐,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珍珠没有接着问下去,她呼吸均匀。甚至还微微打起了呼,紫荆轻轻地替她擦干头发,盖上薄毯,熄灯、关门,而后,向对面的屋子走去。
沈延英等人离开之后的第二个清晨,阳光一如既往早早地把暑热带到了西北大地,不过今天,所有的人都不那么在意这酷热的天气了,因为,萧景南醒了。
珍珠睁开眼,看到一旁面带喜色的紫荆,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几乎是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若不是紫荆拦着,她恐怕会忘了自己穿着睡衣,就要往外冲去了。
“景哥哥什么时候醒的?精神怎么样?”珍珠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紫荆笑着替她系腰带,答道“才醒了没多久,刚吃了点东西,脸色虽不是很好看,但葛太医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珍珠低着头,看着正替自己整理衣服的紫荆,“你昨晚都没睡,是不是?一晚上都在鸿雁阁?”
紫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着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在那里候着罢了。”
珍珠推开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快去歇着吧,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今天放你一天假。”说完,她三两下穿好衣服,头发也只弄了个最简单的,便匆匆去了鸿雁阁。
推门进屋,便看到萧景南躺在床上歪着头看向自己,她高兴地冲了过去,“景哥哥,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还难受吗?”
刚刚喝了人参汤,恢复了些元气的萧景南虽在这两天的折磨中已经瘦得脱了形,但此刻却还是笑得一副大哥哥模样,“我好多了,这两天叫你担心了。”
葛太医从外面又端了一小碗药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道“少将军这次能醒过来,还真的要感谢沈小姐的神针之术呢!”
“神针?”萧景南疑惑地看着两人。
看珍珠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葛太医哈哈一笑,“这就叫缘分了,这么巧沈将军几年前回了京城,这么巧又与京城的严太医结下了缘分,这么巧沈小姐天资聪颖得到严太医金针之术的真传,又这么巧这次跟着沈将军回到这里,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就为救你这一命,岂不是缘分么?”
珍珠被葛太医一连串的“这么巧”给逗笑了,于是也一脸调皮的对萧景南说道“这么巧我还是我姐姐的妹妹!”
打哑谜似的一句话,葛太医没明白,萧景南却听懂了,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上虽没能泛出红晕,却还是尴尬地掩嘴轻咳了一声,只是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眉头一紧地捂住了左胸。
珍珠吓得忙上前扶住他,葛太医也过去查看,还好伤口没有裂开,三人不敢再调笑,珍珠一本正经的接过葛太医手中的药,小心地喂萧景南喝下。
珍珠之前也照顾过伤员,楚孜阳扛着背上那白花花的伤口,还又是洗澡又是发炎地,却不过短短几天就康复了,可这回萧景南的伤势却明显不同,缠绵病榻半个多月,身体却依然十分虚弱。
入夏已经很久,在晚上珍珠她们热得穿着肚兜短裤躺在凉席上还嫌热的时候。萧景南却依旧门窗紧闭,甚至还盖着被褥,即便如此,白天珍珠去探望他的时候偶尔接触,还是发觉他手脚冰凉。
关于这一点,她也曾担忧地问过葛太医,葛太医也只是叹息着摇着头说,“少将军这回不仅伤了心脉,因为失血过多,以及那连续两天的高烧和不能进食。五脏六腑都受损严重,尤其是肺部,直接受到重创。要完全恢复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珍珠紧张地追问萧景南到底能恢复到哪种程度,葛太医却皱着眉道“今后他的身体会变得很差,恐怕连正常人都比不了,而且一生都需要靠药养着了。若是好好养地话,十年之内应该还没有大问题。”
听到这样的答案。珍珠觉得简直不能接受,同时又感觉上天是这么残忍。萧景南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却一下子就变成这样,那个意气风发地在汗血宝马上纵身驰骋地少年,竟要这样在病榻上度过了吗?
有时候,珍珠真的忍不住要想。救活他,到底是对还是错,虽然他一向表现地成熟稳重。但她觉得,在萧景南的内心里,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并不比楚孜阳少,只是如今,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