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珍珠这般打扮,沈延英和韩氏都笑她,说不注意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来了。韩氏不许她这般出门,硬是叫人取来了一条半透明的月牙白龙绡纱披肩给她披上,为她增添了一丝柔美的气息。沈延英满意地点点头道“恩,往月下一站,到有些像戏里的嫦娥了。”
珍珠脸上一红。随着年纪的渐长,沈延英这种“自家孩子天下第一”的慈父派头是越来越足了,可惜她还是不太习惯。
国公爷心情好。在国公府外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宴请京城百姓,所以整个府邸都围绕在贺喜声中。和以往一样,韩氏和几个孩子一到国公府,就被迎进了内院。没过多久,忠国侯夫人也到了,跟着她进来的赫然是一身红衣,活泼可爱的王梓染。
一见到她,王梓染便咯咯笑着跑了过来,牵着珍珠的手吵着要和她玩儿。见她腰上挂的正是自己送她的金鱼荷包,珍珠浅浅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由三尾形态各异的小鱼串成的纯金铃铛。替她系到荷包上,走起路来叮叮当当,逗得她欢喜不已。
“你这丫头,难怪一听说能见到珍珠就这么高兴,原来是冲着礼物来的呀!”王夫人摸着过来献宝的王梓染的脑袋。笑着对韩氏说道“你们家珍珠真是有心了。”
韩氏心里虽高兴,面上却还谦虚道“哪里。她自己也是小孩子,整日贪玩,就喜欢鼓捣这些小玩意儿。”
通常这种时候,金珠总是要不高兴风头都被妹妹抢去的,但是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这一身的穿戴几乎没有同龄人可比,心里不自觉地端起了几分架子,有了几分少女的矜持起来。一旁的墨珠,不知是不是受赵姨娘的影响,从小就和姐妹们不亲近,到也不淘气,就是喜欢一个人呆着,有时候会用一种古古怪怪的好奇目光看着她们。
主母和姨娘的孩子,生来就有着某种矛盾,珍珠没想过主动激化这种矛盾,却也没有热脸去贴人家冷臀部的想法,不过出门在外,她们代表的都是伯爵府,珍珠虽然陪着王梓染玩,却也没有忽视她们,加上后来的乐蕊并几个京中阁老家的小姐,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宴会过半,前院传来了丝竹声和众人的哄闹声,想来是大家在闹新郎了,女眷们听了也纷纷逗笑着,珍珠浅浅地抿着果子酒,一边替王梓染夹菜,一边替墨珠擦嘴,一副大姐姐的做派,只可惜墨珠却和王梓染年龄相近却不投缘,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边却没什么交流。
金珠和别人不熟,乐蕊又个性内向,相比之下到还算和对方熟悉些,坐在一起一茬没一茬地私下交谈着。幸好同桌的还有几个活泼开朗的,所以到也不怎么冷场。
酒席快结束的时候,珍珠发现墨珠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便低头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扭捏了一会儿才涨红了脸憋出一句“要解手。”
珍珠心中叹息,赵姨娘的性子就是这样,处处要强,平日里对墨珠的规矩抓得太严,生生把个小孩教育得像个木头人,一股小家子气,像这种小事,换做王梓染定会摆出主子的架势叫个伺候的丫鬟带路,不动声色就解决了,众人知道她离场也不会多问。
可墨珠偏偏要憋到不行,等着珍珠发现不妥才说出来,小孩子憋尿的能力本就差些,若是因此而尿了裤子,岂不成了大笑话。
见此情形,珍珠也不敢多等,马上找了个丫鬟带路,和同桌姐妹告罪之后便离了席,快到地方的时候墨珠忽然甩开了她的手,看她拢着脚尖站在原地不肯动,珍珠明白她这是不好意思,便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对她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在前面等你。”
茅房建在隐蔽的假山树林里,远离了喧嚣的前厅,珍珠也不高兴站在茅房外面闻味道,便往外面走了些,假山外侧是一片小小的池塘,入夏之后长满了荷叶,还有星星点点的荷花尚未开放,不过从水面上飘来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荷香到是十分清新。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珍珠就是提不起精神来,总感觉心头郁郁的,便是穿上这一身利落的打扮,也没法扫去。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却感觉头有些晕晕的,按住脑袋笑了笑,大概是吹了夜风,酒精上头了吧。
感觉有些疲累,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月光投射到水面,泛起的粼粼波光,跟着程先生学了不少诗词歌赋的珍珠仿佛并没有经过思考。便浅浅吟出一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吟完,她失笑,从来不是婉约派的她,居然会吟出这样的诗句。大概是被眼前的情景迷惑了吧。
想着墨珠差不多该好了,她拍拍裙摆打算回去,转身却愣住了,回廊的灯光下,假山的阴影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那里。仿佛一尊石像。
他果然很适合红色,这是珍珠此刻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下。想到这种情形似曾相识,珍珠淡淡一笑,晚风吹过耳畔,似乎又把前院的欢歌笑语带了过来,她看着楚孜阳刀刻般的面庞。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挺深刻,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