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京城,一行人并没有如珍珠想象的那样向繁华的城中心走去,而是到了接近城郊的一个类似大庄子一样的地方,只是古朴威严的大宅门上苍劲有力的“乐山伯爵府”五个大字、门口怒目的一对大石狮子以及一眼看不到头的两排高耸朱墙都诉说着这个宅邸主人的不同寻常。
后来珍珠才知道,很多王公贵族的祖宅都在这一片,当年太祖进京后颁布了三不政策“不扰民、不株连、不重税”,其中的不扰民一项就包括所有皇亲贵胄不得在城中及农田之地大兴土木圈地置业。所以除了个别王爷和重臣获太祖赏赐,得了前朝王公在皇城根的宅子外,多数的公侯都选在城西的荒地建宅,于是这个原本荒芜的地方因为一批贵人的到来而成了豪门聚集区。
不过这些年过去了,太祖的三不政策也逐步和平演变了,为了上朝方便,很多王公都在城中置了宅子。乐山伯爵府在城中也有宅子,但是因现在的乐山伯沈延年身子不好,只是挂了个伯爵的虚名,并不在朝中任职,而城郊空气比较好,适合休养,所以一直住在这边。到是喜欢热闹的老夫人,还常常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和一些老姐妹聚聚。
远远看见大门,就见一帮子人候在那里了,见他们到了立刻有人迎上前来请安和帮忙搬行李。珍珠跟着韩氏从马车上下来,立即有人抬来软轿,坐上轿子珍珠才知道这京城的公侯府邸有多富贵,从正面到前厅,中间过了几重仪门,转来转去竟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虽然走的很慢,但这样的排场在西北也只有秦王府能与之媲美了。
因和韩氏坐在同一顶轿子里,珍珠也不敢掀帘子看,只透过轿帘隐隐看到有许多参天古树和蜿蜒的回廊,每过一道门,就会换人抬轿。到了前厅就听见丫鬟清脆地声音通报这“二老爷、夫人到啦!”
珍珠和韩氏刚下轿就听见先到的沈延英已经跪在一个老妇人前,痛哭一团了。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身后的韩氏和一众子女,老妇人满脸泪痕地抱着沈延英的脑袋一口一个“老二啊,可想死为娘了。”
珍珠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犹如戏曲一般的场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老夫人离死可能还有好长的距离呢。只见她一头乌发不见半根银丝,从棱角分明的脸庞和略显粗大的骨架来看年轻的时候并不能算是个美人,但身子板绝对是很结实的,年纪大了身子有些发胖,到显得脸上的棱角没那么硬了,头上也和时下的老太一样配着嵌玉抹额,色泽翠绿,满头的珠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只是纷纷扰扰的未免失了些豪门祖母的庄重,身上的穿戴也不似普通的老太,紫红底子绣金团花纹样镶边赤金菱纹缎面对襟披风,配玄色撒花缎面蔽膝姜黄底子马面裙,让珍珠觉得这个老太很“活泼”。
哭了半晌,一旁站着的一个面白瘦弱的男子笑着走了过去,把沈延英扶了起来,“好了好了,老太太千盼万盼总算是把二弟盼回来了,这团圆的好日子该高兴才是,老太太身子刚好些,可不能再哭坏了。”
“是了是了,这后面还有一大家子等着拜见老祖宗呢,鸳鸯,快,伺候着二夫人和少爷小姐们给老祖宗磕头。”一直立在老夫人身后的一个脸色略显暗淡的瘦小女子跟着走上前来指挥着。珍珠猜测这可能就是未曾谋面的大伯沈延年和大伯母顾氏了。
随着她的指挥,侧边出来一群红红绿绿的丫鬟,按位置摆好了福寿团垫,韩氏拉着弘儒和弘斌在第一排,明珠拉着珍珠在第二排上首,跟着的是玉珠、金珠和墨珠,大家一起给老夫人磕头,随后又给沈延年和顾氏磕了头。
“好,好,弘儒和弘斌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叫祖母看看。”老夫人单叫两个孙子上前,高兴地从头看到尾,看着弘儒沉稳持重和弘斌虎头虎脑的模样感觉十分满意。
“母亲,这是您的几个孙女,明珠、珍珠、玉珠、金珠和墨珠。”沈延英在一旁给老夫人介绍,老夫人的目光扫了过来,示意明珠和珍珠上前,今天明珠到没有特别打扮,仍旧一袭红衣,只是衣服都是新的,珍珠想着老太太应该是喜欢明珠的,只她那明媚灿烂的一笑,就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
果然,只见老太太满意地将明珠从头看到脚,还忍不住抚了抚她的脸,摸了摸她的额发,笑道“到底是咱们伯爵府的嫡出大小姐,这通身的气派就不是别人家能比的。”
因有明珠在先讨了老太太欢喜,且自己这身打扮也是韩氏特意挑选的,老太太对她虽没十分喜欢却也是满意的。对于三个庶女,老太太只是远远看了眼,并没有叫她们到身前来,玉珠到没什么,墨珠还小,只是懵懂地眨巴这眼睛,韩氏刚觉得放心想松口气,却不想金珠走了出来,笑地一脸阳光,“祖母,第一次拜见祖母,不知道祖母喜欢什么,孙女笨拙,在路上编了个香囊,聊表孝心。”
珍珠看她递过来的香囊,哪里是什么在路上就能编出来的,分明是先前在西北就准备好了的,用的都是染成不同颜色的丝线巧妙地编制成一片蓝紫底七彩花田样,下面红色福字穗上嵌着的是一块温润的寿字羊脂白玉雕,递过去的一瞬间珍珠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老太太愣了一下,示意鸳鸯把香囊接了过去,略扫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表情只淡淡的对她道“也难为你小小年纪一番孝心了,以后到了这里就和姐妹们一起,跟着贞娘学学刺绣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