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心知小女儿越来越有主见,要和她解释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只是她正忙,没空与她细说,便由她去了。幸好珍珠一贯是懂事省心的,她到也不怎么担心,只嘱咐她带着丫鬟一起过去,不要乱跑,便忙去迎接严太医了。
珍珠赶到嘉岁居的时候,屋里到并不忙乱,只是一股子愁绪萦绕不散。
沈弘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两颊凹陷,嘴角虽然已经擦过,但珍珠似乎还是能看到一丝鲜红。沈延英皱着眉头坐在桌旁,沈延年来回踱步,听见推门声便一脸希望地看过来,见是珍珠进来又一脸失望,到叫珍珠感觉自己是不是来错了。为了挽回,她略带安慰地柔声说道“严太医已经到了,母亲去迎了,马上就过来。”
听了她的话,沈延年的脸色缓和了些,又担忧的凑过去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心痛。
沈延英见女儿来了,招手叫她过去,一把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轻声问道“怎么自己过来了,你姐姐们呢?”
屋里的气氛实在沉重,珍珠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大姐陪着祖母她们在堂屋等消息,我担心大哥哥才过来看看的。”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毫无人气的少年,心头一紧。第一次见面时的清雅俊逸,躲避吃药时的故作委屈,教导自己功课时的温和自信,与他接触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般从眼前闪过,最终留在珍珠脑中的,却只有他干净如莲的笑容。她的眼眶子渐渐热了起来,只是她不敢哭,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哭。
她只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转头不去看他,埋进沈延英的怀中把声音压的更低“母亲也担心父亲的伤,只是她很忙,不能跟着,珍珠也担心,所以……”她想用说明韩氏对沈延英的关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显然不成功,她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了,只好抱住沈延英不说话。
殊不知这举动在沈延英眼中又是另外一番解释了,他只觉小女儿是从心底里心疼自己,关心自己,一时之间是满心感动,紧紧抱着珍珠。
不多时,韩氏便带着严太医到了,进屋后,她先看了看相公和女儿,见两人安静地坐拥在一起,才放心了些。珍珠见他们进来,也不好意思再窝在沈延英的怀中,挣扎着下了地,倒是沈延英还沉浸在感动中,珍珠离开怀里到叫他有些怅然若失。
一路上韩氏已经把弘桦的情况告诉了严太医,严太医一进来便坐到床边给他细细把脉,一会儿扒开他的眼皮看看,一会儿又翻看他的手掌。
半晌,严太医神色凝重地放开弘桦的手,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个藏青色布包,打开后里面一排金针,有长有短,但都细如发丝。他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一股类似消毒酒精的味道便飘散开来,他取出几根金针在瓶中搅拌了几下,拿出后左右看了看,珍珠忙拿了个火折子点了烛台递了过去。
严太医惊异地看了眼这个雪白娇嫩的小姑娘,把金针在烛火上烤了烤,随着几声“滋滋”声,金针上冒出一缕白烟,屋里的酒精味儿更浓了。
严太医的金针沈延英是领教过的,当初也亏得这些金针才救了他一命,此时,他的金针又快又准地扎在沈弘桦的人中、百汇、关元和足三里几个穴位。
看着严太医一针针落下,大家都摈住了呼吸,屋里安静地几乎能听见珍珠手中烛火跳跃的声音,空气也似凝固了,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床上依然没有反应的沈弘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