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孜阳没有理会一脸悲愤的珍珠,径直走进了春芳歇。这座矗立于山尖的凉亭因为可以俯视群山的高度而备受老乐山伯的喜爱,山上气温较低,所以下人们还是用透亮却防风效果较好的紫竹锦帘子遮挡了一下。
阔步走进亭子的楚孜阳毫无客人自觉地坐在主位,一派悠然自得地指挥紫荆给他斟茶。跟在后面进来的珍珠看着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两个丫头,再次为自己的弱势地位感到悲哀,主子不顶用,丫鬟也跟着受罪啊!
知道硬的不管用,珍珠只好压下脾气,平静地坐到对面,等他喝了会儿茶,才试探道“世子他,又闯祸了?”
虽然秦王很宝贝这个独生子,但却也不过分骄纵,至少在西北没有皇帝和太后宠着,齐麟即便调皮也还算是有分寸的。当然,这也仅是珍珠自己对齐麟的感觉而已,所以她猜是不是齐麟做了什么事惹火了秦王。
楚孜阳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晃动着茶盅,眼睛直盯着珍珠的脸,看的她有些发毛的时候,才幽幽来了句“你很在乎他?”
珍珠愣了一下,低下头捧起自己的茶盅,手指磨梭着“也不是在乎啦,他虽然调皮了些,却没什么坏心的,对我也很好,况且小孩子嘛,有那个不调皮的。”
“小孩子?”楚孜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珍珠身上。
珍珠抬头看着他笑道“是啊,说起来他的性子和我弟弟小时候还挺像的。”
“你弟弟?”楚孜阳想了想,珍珠并没有弟弟,只有一个比她大了一天的小哥哥沈弘斌,记忆中是个只喜欢舞刀动棍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儿,虽然世子比较活泼,但他却完全想不出这两个有哪里像了。他当然不可能知道珍珠说所的。是她前世的那个弟弟。
珍珠忽然回过神来,忙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我把他当弟弟一样。”
楚孜阳怀疑地看着珍珠“他可比你大一岁呢!”
“呵呵,就他那顽皮的性子,心里年龄和生理年龄差很多啦!”珍珠也不管楚孜阳听不听得懂什么心理年龄生理年龄,只管转移话题“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楚孜阳没有理会珍珠的问话,大手伸过桌面,拿起珍珠没怎么喝的茶水,对着丁香道“换杯热的来。”
珍珠怔怔地看着楚孜阳,却见他接过丁香送来的热茶塞到她手中。又抓起她的两只小手抱住茶盅,温暖的感觉从茶盅传来。这才反应过来的珍珠第一次发现,那个别扭的以恶整自己为乐的少年已经长大了。竟然会照顾人了。
低头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盅,珍珠忽然看到自己左手上那一圈整齐的牙印,忙拉长衣袖遮住,微微抬头透过刘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只听他讥讽地说“你这两年个子没长。脑子也没长吗?水凉了还捂着不知道换?”
珍珠满头黑线,前面关于他的想法收回,他果然还是那个尖酸刻薄的叛逆期男孩。
此时珍珠已经没有心情去问他关于齐麟的事情了,爱说不说,大不了她冒着被韩氏骂的风险写封信问问萧景南。因为今年她就十岁了,所以韩氏对她的管束也严厉起来。和齐麟通信,一来因为齐麟是世子,韩氏不好说什么。二来他们俩通信也有很长时间了,大家已经习惯。但是和萧景南通信,韩氏就管的比较严了,虽说为了明珠,她有时也会直接写信给萧景南。但到底还是不方便了。
正当珍珠决定不去理会楚孜阳的时候,他却自己开口说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听说最近西北边陲不怎么太平,所以问问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珍珠又好奇起来,“自从突厥布库勒天汗死后,他四个儿子拥兵自重,各自为政,对咱们已经不构成威胁了,这些年咱们大齐与关外的各个部落都相安无事,怎么这会儿又不太平了?”
楚孜阳惊异地挑了挑眉,“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珍珠得意的扬起下巴,“你以为呢!我可是在西北长大的,况且你也不想想我父亲是哪个!”
看着珍珠得意的样子,楚孜阳笑了笑摇着头道“你以为现在的情形还像三年前那样么?库布勒天汗的大儿子符箓前年死了,他的长子卓将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在这两年里先后吞并了两个叔叔的领地,势力扩张的很快,我看他恐怕想做一番他爷爷没做到的事业。”
珍珠惊讶道“想不到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居然能就冒出来这么厉害的人物。”
楚孜阳站起身,背对着珍珠隔着帘子眺望远处,“其实也不算是这两年才出现,早在几年前符箓就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教给这个大儿子了,这些年卓将一直在关外小打小闹的吞并一些小部落,但他很狡猾,每次都能找出个说得过去的出兵借口,所以朝廷也一直没有在意,只是自从符箓死后,卓将似乎想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那咱们就不出手吗?若是等卓将统一了突厥,那岂不又成了大齐祸患?”珍珠有些担心,这样放任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对了,萧老将军,西北有萧老将军在。”
楚孜阳皱了皱眉,“萧老将军年事已高,虽然余威仍在,但……况且,朝廷现在还是保持观望态势,并没要萧老将军出兵。半个月前库布勒的三子穆畀派人送来和书,愿意臣服大齐,年年岁贡,也不知圣上决断如何。”
听楚孜阳说到这里,珍珠才想到最近沈延英上朝回来好像总是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偶尔还会提到西北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