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肃州城,珍珠一行感觉城里的气氛明显变了,城门口的哨兵变多了,对他们的盘查也更严了,进城后珍珠透过马车上的帘子隐隐约约看到往来的行人也多了许多,街市上熙来攘往人声鼎沸。
“肃州城好像热闹了不少,也不知客栈还有没有房间。”丁香掀起帘子,有些担心地看着前面。
珍珠点了点头,街面上有不少多摩人,还有一些神情严肃,步伐有力的男子偶尔走过,这些应该都不是本地人,肃州城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外乡人,客栈的生意肯定很好吧。
出乎意料的,他们在客栈很快就安顿好了,小二说,那些多摩人很精明的,都是几个人合租老百姓家的屋子,比住客栈省钱多了。至于其他的人住哪里,小二也很纳闷,只是这些人每天固定都会出现在街上,听打更的老庄头说半夜里也见到过,小二笑着说也许这些人都不用睡觉的。
因为是单独赁下一个院子,所以珍珠可以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在院子里转转。虽然人气比较旺了,但肃州的空气却一如既往的糟糕,到处都是风沙,住进客栈的时候丁香还嫌弃屋里太脏。珍珠到觉得有些亲切,毕竟前世的她就生活在这种一年到头空气污染指数超高,霾天比晴天多的城市里。
因为风沙,肃州的星星并不特别明亮,城里的夜晚安静地出奇,与白天的喧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与街面只隔了一道围墙,但珍珠却听不到一丝脚步声,就连小二口中那个老庄头的打更声也没有听见。
第二天一早,珍珠便带着紫荆和丁香前往祁府,吴管事不放心。亲自驾了马车送她们,后面还跟了两个沈延英特意留下的护卫。
下了马车,眼前的祁府和三年前的景致并没有什么变化,看到那颗依旧斑驳却早早吐出绿叶的老榕树,看到微微泛出原木色的大门,珍珠似乎这才找到了肃州的感觉。
吴管事正要去敲门,大门却自己缓缓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印象中那个脊背秉直的小老头,却是一脸意外的乌衣少年。
“你怎么会在这?”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
楚孜阳为什么会在这里?显而易见。以他的身份,除了肃州似乎也没别处可去,毕竟京城的案子还摆在那里。
珍珠为什么会在这里?以楚孜阳对西北情形的关注。没道理不知道沈延英奉命驻守,珍珠会随行虽说有些意外,却也不是不可能。
楚孜阳向珍珠身后望去,却没有看到沈延英。
“我父亲先一步走了,我们一行慢些。”明白楚孜阳的意思。珍珠解释道。
楚孜阳看了眼后面的马车,侧过身子让她进来,他身后闪出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从吴管事手中接过缰绳牵到后院照顾。
珍珠踏进院子,里面依旧绿树成荫,但今年的树显得格外有生气。楚孜阳走在侧前方给她引路,珍珠有些意外。他刚刚不是要出去吗?给她引路这种事,其实随便找个人来就好了。
看着楚孜阳高挑宽阔的背影,珍珠这才发现。以前他穿着白衣,看着还有些世家贵公子的悠哉气派,今天他穿了一袭黑色束袖长袍,竟给人一种暗夜里矫健黑豹的感觉。他的一步一动都保持着一种特殊的节奏,规矩、严谨、有力、危险。这种节奏她在沈延英身上就曾看到过,只是那时他还在西北。最近两年。这种节奏在沈延英身上逐渐减少了,珍珠忽然意识到,这是军人的感觉,同样给她这种感觉的,还有昨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男人。
在珍珠还在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恍惚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大堂。因为是楚孜阳直接带他们进来的,所以祁老都督还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大堂里没有一个人。
楚孜阳命人上茶,又打发人去请祁老都督,珍珠有些窘迫道“不用请老都督特意出来的,理应晚辈前去拜见才好。”
其实珍珠的拜帖是写给祁二小姐的,以她的身份,来拜见同性前辈才属应当,只是因为没有男主人在,所以原本珍珠的打算是给祁老都督行个礼,问声好,也算是尽到礼数了,不曾想遇到楚孜阳这个惯于自说自话的。
不一会儿,祁老都督便出来了,只是他现在的模样叫珍珠的心一下子揪住了,三年的时间对少年来说是幸福的成长,对青年来说是短暂的时光,但对于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来说,却是生命的沙漏,飞速流逝。
那个苍劲的老人如今竟要在下人的搀扶下才能行走,甚至扶着下人的那只手也变得微微颤抖起来,手背上的青筋和那褐色的老人斑,仿佛是树木的年轮诉说这这个老人的年纪。不过看到珍珠,祁老都督的眼神依然发亮,甚至神情也比三年前慈和了许多。
“三年不见,小丫头长成大姑娘啦!”祁老都督松开扶着下人的手,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珍珠走到堂中,恭恭敬敬给老都督作了个揖,这才慢慢侧身坐下。
珍珠认真地看着端坐上首的祁老都督道“都督大人安好,都是珍珠不懂事,临时前来拜访,打扰您休息了。”
“不打扰,不打扰。”老都督笑道“前些日子听说你父亲要回西北,我还和孜阳说不知道你会不会跟来呢。孜阳说以你这丫头惫懒又怕麻烦的性子定不会愿意受这奔波劳顿的罪,我却不信,我就说你是个有主见的,不像一般小姑娘,躲在深闺不知天日。”
珍珠听了老都督的话,一下愣住了,想不到这爷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