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沈府就算是进了春节后最忙的月份,沈弘斌和珍珠的生日都在这个月里,且珍珠的生日还正好赶上四月初八的佛诞日,故三月下旬,韩氏就忙碌了起来。
刚过十五针织纺便派了人过来,先前已经把丫鬟仆佣的人数、尺寸送了过去,今年的春装该置办下来了,今天她们主要是来是来给少爷小姐们量尺寸的,顺便也把今年城里的时兴布料和花样带了些过来,供小姐们挑选。
平日里相互关系冷淡的姨娘、姊妹们唯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准时地聚在含章居。当然,在韩氏面前她们还是不敢抢先的,孙姨娘还是跟个木头人似地站在韩氏身后,赵姨娘则是坐在一旁哄着墨珠,偶尔斜眼看看那些布料样式,香姨娘算是比较大胆的,一双眼珠子恨不得贴到那一匹织锦红缎子子上。
韩氏扫了她一眼,只和针织纺的婆子看画样,最终选了几身端庄典雅的款式,颜色倒是从素到艳都有,想是为了能配合各种场合而选的。少爷们的衣服不外就那几种款式,韩氏就给他们做主,定了几身差不多款式的,只是画样上面弘儒的更成熟稳重些,弘斌的更活泼跳脱些。至于小姐们,当然也是嫡庶有别的,明珠和珍珠按理是要在其他姐妹前面先选的。
只是刚刚给明珠选好样式,沈延英居然回来了,依旧是一副高大威武的样子,站在一众娇小女眷和孩子中间,很是鹤立鸡群,见有外人在,他才想起昨日韩氏和他说的针织纺的人要来的事儿,摸摸鼻子坐了下来。平日里他是不管这些的,他的衣服一向是韩氏帮忙打理的,什么场合该怎么穿戴她是从不会出错的。韩氏见沈延英回来,虽然感到有点意外,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问他是不是要自己看看颜色款式,沈延英大手一挥“夫人你做主便是”他是向来不在意这些的,只要穿出去不丢人便行了。
作为在座成年女人的丈夫和未成年子女的父亲,沈延英的到来必定是要吸引众人的目光的,就连一向学习木头人的孙姨娘,也忍不住往他英俊的脸上瞅了两眼。香姨娘更是热情地跑上前去,指着中间的那匹红缎子说“老爷你不是说我穿以前寨子里面的那种衣服好看的吗?你看那红缎子可不是正好做成那种款式最称我?”
沈延英本就是粗拉的性子,哪里有什么艺术审美观,只记得当年在寨子里看到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香姨娘觉得别有风味,便随口说了一句,现在听她又提起来,想了想似乎确实说过,再加上他一向宠爱香姨娘,便未想太多,随口应了。只是他这一应,便定了把那红缎子给了香姨娘,其他人的脸色便不一样了,就是一向淡定的韩氏也拉下了脸,谁都知道红色在沈府一向是明珠的颜色,刚刚韩氏和明珠讨论的衣服款式也是以红色为标准设计的,只是尚未开口明说罢了。看到明珠一脸哀怨的表情看着自己,沈延英似乎也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想到这是内妇该管的事情,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参和进来似乎不妥,便起身和韩氏说了声,钻进了内院。
韩氏本不高兴香姨娘借着老爷的名目和自己作对,但是想着沈延英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家许是有什么大事,便也没了发作的心思,只管给两个女儿选好衣服款式颜色,剩下的便让几个姨娘自己挑了,自己先回了内院去找沈延英。
因香姨娘已经选了红缎子,便也指了几个料子较好的给了孙姨娘和赵姨娘以示公平,香姨娘见韩氏这般,觉得自己少了些与众不同,有些不高兴,但看自己从韩氏那里抢了红缎子,心里不免又得意了些,到也高高兴兴地对针织纺的婆子指手画脚起来,好似真的要做件原来在寨子里穿的衣服似地。
赵姨娘看了看韩氏和香姨娘的表情,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便高高兴兴地去挑选衣料了。明珠到无所谓自己的衣服是不是红色,只是一直以来穿习惯了,刚刚在沈延英前面的表现,不过是演演戏,她就是不想香姨娘过分得意罢了。
珍珠对自己的衣服更是没什么想法,要说她看过不少古装戏,按理应该能提出个一二三四个人见解出来,但是,谁看电视会特意关注七岁小孩的衣服?在她这个年纪,要身段没身段,正是男女性别都还模糊不分的时候,穿衣只在一个可爱得体便是了,所以她也是由着韩氏做主,反正她这个便宜老娘出生名门,对服装的审美还是有些本事的。看她刚刚不发作香姨娘,其实是看不上人家,因为香姨娘本身肤色偏黑,根本不适合穿大红色,偏她最喜欢花花绿绿的鲜亮颜色,既然沈延英不说什么,她也不去管她,以后自有他们出丑的时候。珍珠看了眼还在挑的眼花缭乱的香姨娘母女,便和明珠退了出去。
里间沈延英正和韩氏说着另一件大事,那便是乐山伯爵府来信了,说是老夫人最近身子不是很好,十分想念沈延英,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沈延英的兄长,也就是现任的乐山伯沈延年也在信里问弟弟是否想回京常驻,若是有这个想法的话,他可以在朝中上下打点一番。
韩氏看着沈延英的面色,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按说韩氏的娘家文昌伯爵府也在京城,有娘家好撑腰那是再好不过的,且她也十分思念父母。但是想到沈老夫人,她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这沈老夫人其实不是老乐山伯的原配夫人,只是原老夫人没了之后娶的续弦,她嫁进来后只生了一个儿子,但早早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