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众将士之中,十有八九都是初出茅庐的新兵,他们最小的不及弱冠,到得边关除了草原与荒漠也没有多少新的见识,一见柳长宁的武艺风采,当即睁大了眼、张大了嘴,露出惊异万分的神情来。
方才那个叫嚣得最甚的少年,如今却已改成了心服口服的口气:“柳将军好厉害的功夫,怪不得人人都道将军是后商最厉害的女子,只要是将军率军出征,向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往而不胜的。”
柳长宁刚刚收了剑势,挽了一个剑花,冷不丁地听到少年这番夸赞的话,不由得一笑:“年纪不大,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不小。我且问问你,你听说过多少的传言,如何便能肯定我便是后商最厉害的女子?”
那少年的脸上并无半点恐惧的神情,反倒是叫人瞧出点临危不惧的风采来:“将军之事我自然是清楚的。我家自我爷爷那一辈起便是行伍出身,爷爷一辈子最最钦佩之人便是当年的镇国公。听爷爷说,他曾经隔着老远见过镇国公耍枪,那气势,几乎便能让人立即投降。至于镇国公的箭法,那也是神乎其神。莫说是百步穿杨、一箭双雕,他可以一支接一支毫无停顿地射出,而每一支箭都绝不会射偏。那时候军中谁人不知镇国公的‘连珠箭’,可是能学到他三成功力的也是寥寥无几。”
柳长宁本是抱着臂,带着几分玩笑的心态瞧着眼前的少年。可是等他一番话说完,她脸上的神情却已是认真严肃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低沉与哀伤:“是啊,爷爷的连珠箭,连父亲都没法学上十成,普通人又怎会及得他三分?”她眼神如水波般柔柔漾漾,似乎是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再提起又有何义。不过你这样的年纪能有这般见地倒是委实不俗。”她浅浅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那少年听了柳长宁的称赞脸上顿时一红,又颇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小的姓仇,大名富贵,平时大家都叫我一声‘阿贵’。”他本来说得气势十足,到了后来声音却低了下去:“将军若是不嫌弃,也可以这样叫我。”
周围的人听他这么说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少年不晓得是懊恼自己的失言,还是处于被同伴们嘲笑的愤怒,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脸色也烧得通红。
柳长宁却是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身上,又煞有其事地拍了两拍:“好,阿贵,从今往后你便追随我的左右,做我的贴身侍卫吧。”
阿贵张了张嘴,年轻的脸上似乎带着些不肯妥协的神气。柳长宁却是笑着宽慰道:“我也不会让你一辈子做侍卫,跟着我,学到了祖父的枪法和‘连珠箭’,还有怕没有你发挥的那一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