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贞皇帝很随和,示意众人可以举筷开吃。
酒过三巡,万俟真朝崇贞皇帝举了举杯道:“都说中原有三好,酒好、人好、风水好。如今来到大梁一看,果真不同凡响。只不过本王只领略了酒和风水,这其中的‘人’,却是没有见识过。”
他中原语说得不大标准,又特意加重了那个“人”字,让人想不多想都困难。
邬戎四皇子性格不羁,又惯会使阴谋诡计,深得邬戎皇帝的器重。如若不然,此次前往中原也不会只带他一个人来。听说他能力卓群,武功高强,是邬戎第一勇士,是邬戎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然而他有一点不怎么好,便是花心滥情。自打十四岁开荤以后,光是家中的姬妾便有十来个,更不要说外面的女人有多少了。
如今他一开口便提起女人,大梁的大臣面上不显,心里却已暗暗皱起了眉头。
这个四皇子,也不看看场合。
好在崇贞皇帝没有与他一般见识,哈哈大笑,“四皇子一言,让朕想起一句话。”
万俟真挑挑眉,“陛下请说。”
崇贞皇帝别有深意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低声一笑,不置可否。
坐在对面的赵玠不动声色,垂眸把玩手中的犀角雕芙蓉龙凤图杯,唇畔勾起一抹似真似假的笑。
崇贞皇帝皇帝没有多言,击掌示意舞姬出来。
不多时,穿红色百蝶穿花织金衫的舞女从殿外鱼贯而入。她们腰系金色攒花长穗宫绦,臂弯上勾着帔帛,头梳双鬟望仙髻。一个个身姿轻盈,杨柳细腰,在大殿中央款摆腰肢,素手一扬,伴随着箜篌和琵琶声翩翩起舞。
汉人的姑娘与邬戎确实不一样,邬戎人生来就长在草原,性格豪放,身形也较为高大,姑娘家常年被太阳曝晒,皮肤大都是深麦色,偶尔有一两个小麦色的,便算是皮肤白了,与汉族的姑娘根本没法比。汉族女人柔弱娇妩,身子小巧玲珑,柔软得不可思议,再加上她们大都养在深闺,皮肤细腻,性格也娇嗔可爱,举手投足都是韵味。
万俟真还没有弄过汉族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应当十分销|魂蚀骨才是。
他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想得旖旎,面上却笑容坦荡。
*
两国皇帝聚在一起,除了商量建邦,还可以攀比。比国土比百姓比大臣……当然,还有比儿子。
万俟夸赞自己的儿子如何出色优秀,无人能及。崇贞皇帝笑得不以为然,其中一个臣子忍不住站起来道:“我大梁二皇子和五皇子也是人中龙凤,身手矫健,定然不输给邬戎皇子。?
万俟真闻言,往对面看去,根本没有把赵璋放在眼里,目光却紧盯着赵玠不放。
邬戎皇帝对赵玠的心情很复杂,既畏惧他,又不服他。这么多年过去,难道邬戎连一个比得上他的人都没有么?若是能扳回一局,以后再见到赵玠,他便不会再由心理阴影了。邬戎皇帝心念一动,朝崇贞皇帝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比试比试如何?无论是箭术还是马术,真儿都不在话下。”
既然他开了口,崇祯皇帝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他对两个儿子有信心,也想让他们为自己争争光。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不如朕后日举办一场骑射比赛,看看谁能夺冠,如何?”
万俟想也不想,颔首道好?
赵玠由始至终都不发一言,只在崇贞皇帝决定以后,波澜不惊地道一声:“儿臣听从父皇安排。”
赵璋也站起来表态。
崇贞皇帝看着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场宫宴进行得还算顺利,氛围融洽,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便过去一个时辰。
赵玠对这种场合提不起什么兴致,面前楚腰翘臀的舞女更是没看几眼。他全程心不在焉,他能想什么?无非是想隔壁偏殿里的某个小姑娘罢了。
好几天不见她,一会儿一定不能让她先走。
正想着,一位穿深青色曳撒的宫人来到他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见他眉头一蹙,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那宫人离去后,没多久,他起身向崇贞皇帝告辞:“儿臣失陪片刻。”
崇贞皇帝以为他有什么急需,便没有多问,放他出去了。
倒是万俟真掀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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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容华殿,赵玠大步来到太液池旁的新雁楼下。
月色朦胧的楼前,立着一位穿鹅黄色青罗短襦和石榴裙的小姑娘,晚间稍凉,她外面又披了一件粉色羽缎洒金线绣缠枝牡丹的披风。她一直捂着嘴巴,仰着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可怜。
赵玠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到她身上,下意识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丫鬟呢?”
魏箩眨巴眨巴眼,即便他来到跟前,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转了转眼珠子,默默地看他。赵玠这才发现她的奇怪之处,抬手拿开她的手,“捂着嘴巴做什么?牙疼?”
说罢借着新雁楼前昏昧的灯光,看清她的脸,猛地一僵。
原来魏箩捂的不是嘴巴,而是鼻子!她的鼻子流血了,到现在都没有止住,鲜血乱七八糟地糊了半个小脸,看起来很有些吓人。赵玠瞳孔缩了缩,显然受惊不小,连忙取出身上的汗巾替她擦鼻血,“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流鼻血了?”
魏箩也很郁闷,语气囔囔的,既无奈又委屈:“琉璃说我气血差,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