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丹阳停在榻沿,看着床上双目紧阖,睡容安详的小姑娘,心里涌起一阵阵难过。凭什么她总能轻易得到这么多?凭什么她要抢走她的东西?就连素来疼爱她的皇后姨母,如今都明显偏心她这一边了。
她多希望魏箩从未出现在这世上过。
一旦升起这个念头,便再也遏制不住。高丹阳举起双手,放在魏箩的脖子两侧,情不自禁地慢慢收拢。她的眼神很复杂,既埋怨又悲伤,仿佛这么做是不得已的,是有苦衷的。
赵玠立在槅扇后面,看到这一幕,眼神蓦地沉下来。他正欲出声呵斥,只听床上的小姑娘闭着眼睛、毫无预兆地发问:“高姐姐,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高丹阳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忘了缩回来,仍旧保持方才的姿势。
魏箩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杏眼无波无澜,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尽管小脸苍白,但气势上却不输给任何人,平静地反问道:“你不是想掐死我么?”
高丹阳恍然回神,连忙缩回手,想要维持那仅剩的一点形象,“不,我只是……”
魏箩没有坐起来,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盯着头顶的撒花销金幔帐,唇角勾起,略带着一些讽刺。她替高丹阳说道:“你只是厌恨我,嫉妒我,恨不得我死,对么?” 她一阵见血,丝毫不理会高丹阳瞬间变白的脸,又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下手。因为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高丹阳睁大眼,震惊她居然能这么冷静。
她忽而一笑,两靥盈盈,娇俏可爱。“高姐姐为什么想杀我?因为我要嫁给靖王哥哥吗?可是你是不是弄错了,如果我死了,靖王哥哥就会娶你么?”
高丹阳脸色白了白,有种蒙羞布被人揭开了的错觉。她立在床头,眼眶泛红,“你怎么知道不会……”
“因为他不喜欢你。”魏箩眼睛澄澈,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动人,说出的话却很残忍:“靖王哥哥若是喜欢你,何必拖这么长时间?你大概不知道吧,靖王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着我,会迫不及待地上我家求亲,还会说温柔动听的情话。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喜欢我啊。”
高丹阳惘惘的,被她的话刺激得不轻,回过神后语气变得有点激烈:“我喜欢靖表哥快十年了,我对他的感情比你深厚得多,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是你嫁给他,我明明比你更合适,更了解他……”
可是了解有什么用?她的一厢情愿,为什么非要别人领情?
魏箩慢吞吞的,不着边际地说:“我也了解常弘,我跟常弘从出生起就在一起,我们认识了将近十五年。按照高姐姐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嫁给常弘?”
高丹阳一噎,竟是被她说得无法反驳。
她一双杏眼弯弯,涵着一泓徐徐流动的泉水,“虽然我认识赵玠没你认识的时间长,我也没有从十年前就喜欢他。但是我们会成亲,会继续认识更长的时间,也许会过一辈子。到那时候,我一定会比高姐姐更喜欢他,也比你更了解他的。”
高丹阳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本她是想来宣誓主权的,可是毫无防备地被魏箩反将一军。她即便来了又如何?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高丹阳僵立许久,终是转身离去。
*
槅扇后面,赵玠负手而立,薄唇不知不觉弯起一抹明显的弧度。
他没想到会从魏箩口中听到这番话,更不知原来她有这样的想法。
一辈子,听起来真是个诱人的字眼。
他们在一起时从来都是他主动,他像亲热时,她总是拒绝。赵玠以为她不喜欢,这阵子收敛了很多,想等他们成亲以后再好好疼爱她,如今恐怕是忍不住了。
赵玠对朱耿道:“告诉母后,邬戎的皇帝若是想和亲,高丹阳的条件很适合。”
朱耿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在心里替高丹阳惋惜了一番,退了下去。
邬戎距离大梁千百里远,路途又艰辛,若是去了那个地方,这辈子都未必能回盛京城一次。
看来王爷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赵玠走出槅扇,魏箩仍旧盯着床顶的幔帐出神,脑袋瓜里不知想什么。
她视线一转,忽然看到他的身影,愣了愣下意识道:“咦?”
赵玠玠脱下墨色皂靴,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
魏箩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睁大眼问:“你怎么在这里?不去容华殿参加宫宴么?”
跟她比起来,宫宴算得了什么?赵玠按着她的手,覆到她身上,顺势扯下勾着销金幔帐的金钩。幔帐垂落,一瞬间隔绝了床里和床外的光景。
赵玠手臂收紧,将她娇小的身躯圈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蛋,一路滑过去,找到她软软嫩嫩的唇瓣,一口擒住。“你喜欢本王说温柔动听的情话?”
魏箩这才知道他听见了她和高丹阳的对话,张口想解释,谁知被他趁机钻了进来,含住她的舌头,不住地挑拨。她轻轻地“唔”一声,好半响终于被他放开,她抿着粉唇,唇齿间不知是谁的津液,娇娇地指控:“你偷听我说话。”
赵玠低低地笑了声,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