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眸子里,幽光浮动,水玉丹唇微微抿了起来。
她本来还以为这厮当真已经彻底干净的退出朝堂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自己过于天真了。
如若不是这厮时常都在洞悉观察着大燕朝堂的动向和局势,他又怎么可能那么清楚的知道,云颐此番来此大燕,并未报备通关文牒呢撄?
云颐的骂词当真是半点也不错,这厮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偿—
在刚才那样的氛围里,明明见这厮情绪同样不佳,偏偏,他就是还挤得出算计别人的算盘,你说他要不是骨子里不阴险卑鄙,哪里还能生的出这样的心思?
燕楚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水玉的,只不过偏偏就是这样的恰好,水玉刚侧头侧目向他看去时,他却刚好扭过了头,正和秦管家说着话,等他察觉到有道不善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正回头去寻找时,水玉却早已回转了头和视线,根本就没能抓住和她视线想接的时机。
不过唯一被燕楚寻找的目光抓住的,就剩下水玉转回头和视线的那细微的小动作了。
明明水玉对他的态度差到了极点的程度,明明感觉到了水玉刚才那样一瞥的目光里尽是不善和冰冷,偏偏,燕楚他就觉得心情莫名的因为水玉这目光一瞥而开始好转了起来,嘴角都忍不住上扬着。
“秦叔,赶快着人去办,让九门提督的那群酒囊饭袋都给本王来的快一点。”燕楚话语充满恶意的催促道。
将自家王爷此刻的表情和视线所及之人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的秦管家,实在忍不住额角的抽痛,抬手揉了又揉,声音闷闷的,透着些许的无可奈何,“是,老奴这就去办。”
他怎么发现,自家王爷自从遇到了这个玉公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作为简直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一样,简直是——令人头疼!
可头疼归头疼,该做的事情,应下的吩咐,他还是必须要统统去做,唉……
如是无奈想着的秦管家,一边摇头,一边长吁短叹的转了身,步伐急切的径直又走出了薄家大门。
纵然燕王此刻眼睛里除了水玉和云颐之外,貌似都没有把偌大院子里的,人满为患的人潮放在眼里,仿佛都把这些人给当成了空气。
然而,他能把旁人当成了空气,可那些旁人却未必敢把他当成了空气。
唉,要怪也只怪他今儿穿的实在过于招摇,莫说这满院的来宾大部分都是识得他这个煞星燕王的,就算有小部分的,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和只知饱读诗书的才俊们不认得他,却也在他那身过分招摇着自身身份的衣着,给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来。
而认出他的结果,那就是全场蓦地噤声,所有人,都对他无不退避三舍——
仿佛他就是蛇蝎,他就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就是会随时夺人性命的恶魔修罗一样!
众人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些,以至于原来不想理会这些人的水玉和云颐,都不禁好奇的不约而同的为之侧目。
而侧目过去,却是看到这般情形时,两人都是一愣。
可愣过之后,两人的反应表现,都变得不一起来。
云颐是毫不在意自己形象,抬手遥指着缓缓从人群自动让开的道路中推着轮椅而来的燕王,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玉儿你看,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然,水玉却笑不出来,甚至,还无端的好像生气了似地,把脸蓦地别开,眼睫蓦地垂下,而无人看到她眼底里,一闪而逝的痛心。
旁的人是没有看到,但是一直随侍在云颐另一侧的风侍卫,则敏锐的捕捉到了,而在之后,风侍卫竟破天荒的,一向紧抿的唇,扯出了一抹诡笑。
大概是风侍卫长相有些普通,大概是旁人的视线目光都已经完全被燕王一人夺去,大概也是因为风侍卫仅仅是个不起眼的侍卫而已的关系,所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他这足以令人悚然的诡异微笑。
作为突然摇身成为了今晚这薄家宴席上的视线焦点,燕王自己好像混不在意,哪怕现在所有人都对自己避如蛇蝎,他却是视若无睹,反倒悠然自得的推着身下的轮椅,行经在众人自动让开的小道上,直奔水玉和云颐这桌头等席位而来。
他来的很快,几乎没几个眨眼的工夫,没等云颐把他笑话完,人就已经到了头等席位前。
云颐见燕王这般,他那一枝独秀的笑声,也终于笑不出来了,立马就变了脸色,对燕王怒目而视,“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不是有那么多桌酒席,你偏要来这一桌?!”
比起云颐的暴跳如雷,燕王实在是过于云淡风轻,他掀起薄唇一角,笑容略带嘲弄,“怎么,摄政王莫不是觉得本王的身份,当不起这一桌的贵客么。”
说着话,他一双狭长的绯眸,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水玉一眼,继而掠过水玉,落在了水玉一旁的主位上,正恰好归到位置上的一名男子身上,“不知薄相,是以为如何。”
原来这归到主位上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忙完了其他应酬,在听说今天自己四十而立之寿的宴席上,来了一个比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之后,匆忙赶来的东道主,今日的寿星公,大燕当朝的一品宰辅,同时齐居国丈之位的,薄久阑。
说来这薄久阑都已经是刚好四十而立的中年男人了,但他生的异常漂亮的五官上,竟然丝毫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根本就让人看不出,他是一个已经四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