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意?”挽着安宁公主的手出了太夫人的院子,谢荣华便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安宁公主宠溺的拍了拍女儿的手,温言细语的解说道:“说起这事,也算不得府里的秘密。只是当时你还小,老太爷弥留之际,你并不在跟前,后来太夫人又刻意下了令隐瞒,所以你并不知晓。”
谢荣华一双星眸亮晶晶的,似乎对这个秘密很感兴趣。
难得女儿露出那样期盼的神色,安宁公主就更加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个清楚。“当年你祖父还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将我们还有太夫人叫到身边,说舍不得你祖母,未免地下孤单,要求她跟着殉葬。”
“殉葬?”谢荣华听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副震惊又开心的样子。
大齐民风开放,像殉葬这种不近人情的事早已不再盛行。只有极少数的贵族,会在死的时候要求有人殉葬。
“祖父怎么会…”谢荣华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幸灾乐祸着。
安宁公主给了宝贝闺女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却也没有多加斥责,而是叹道:“或许他老人家临终之前,是真的舍不得发妻吧。”
谢荣华撇了撇嘴,不敢苟同。“祖父当年因为什么原因娶的太夫人,母亲又不是不知道。祖父才不是因为这个,才想让太夫人陪葬的。”
“哦,你这个丫头倒是鬼机灵。那你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安宁公主挽着女儿的手,笑着问道。
谢荣华眨了眨眼,道:“或许,是觉得太夫人并非善茬儿,不想她继续活着祸害子孙后代吧?”
安宁公主娇嗔的睨了宝贝闺女一眼,道:“淘气!有你这么说自个儿祖母的吗?纵然她真的有什么不对,可到底是长辈,是你父亲的生母。”
谢荣华撇了撇嘴,不再吭声。
她这还算客气的,更难听的她都还没说呢!
谢家几位老爷下朝回府,就听闻太夫人病倒了,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急匆匆的赶去了福祥院。
“太夫人因何病倒,可看过大夫了?”谢大老爷谢驰疆肤色白皙,身材魁梧,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举手投足斯文有礼,有股子文人的儒雅。
大夫人李氏在太夫人身边侍疾,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二房那对母女上眼药,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于是拿起帕子假装拭了拭眼泪,道:“大夫已经诊过脉了,说是肝火旺盛,气郁于胸,这才晕倒的。太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唉…其实,也不怪弟妹和二姐儿…”
她故意将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便由着几位爷们儿去臆测了。
谢家大爷听了直拧眉,不耐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咯。”
李氏向来注重名声,一般都是唱白脸儿的。一个眼神示意,太夫人跟前伺候的大丫鬟落叶便站出来控诉道:“今儿个公主殿下和郡主来请安,太夫人不过是问了一句为何迟了,郡主便不依不饶,说太夫人小题大做。大夫人觉得郡主有失规矩,不该顶撞长辈,稍稍提了一句,便以不敬皇室的罪名将夫人骂了一通。霜姐儿气不过,替大夫人说了几句话,公主竟然命贴身宫女掌霜姐儿的嘴。太夫人惊怒,要公主好好管教郡主,可谁知公主竟不觉得郡主有错,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谢大老爷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脸色也越发沉重。
落叶低下头去,不敢吱声。
谢大老爷刚要发怒,躺在床上的太夫人幽幽转醒,哎哟哎哟的哼哼了起来。“你也别为难丫鬟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谢二老爷与谢大老爷的儒雅不同,俊雅之中带了丝英武之气,个子也更挺拔。在听了落叶的控诉之后,面色虽然有些不好,却并不完全相信那丫鬟的话。“私底下议论主子是非,你好大的胆子!”
落叶吓了一跳,慌忙跪下来请罪。“奴婢知罪。”
太夫人见心腹丫鬟被责骂,忍不住大声斥责道:“她有什么错!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老二,不要以为公主和二姐儿是你的妻女你就这般维护。若不是她们忤逆顶撞,我也不会气得晕倒!”
“若真的是安宁和骄阳的错,我立刻将她们送进祠堂请罪。可仅凭着一个丫鬟的片面之词,就给她们母女定了罪,恐怕有失公允。不若将她们叫来,当面对质一番,母亲觉得如何?”妻女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岂会不清楚。骄阳虽然任性,但行事也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你…哎哟…这是什么世道啊…媳妇不敬我这个婆婆也就罢了,如今连儿子都不维护我这个老婆子了…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太夫人哪里敢把那对母女叫过来对质啊,只得蛮横的撒泼,想要蒙混过关。
谢大老爷虽然跟弟弟们的感情深厚,但却是个愚孝之人,最是听太夫人的话。见太夫人如此苦恼,只得硬着头皮帮腔道:“二弟,你就少说两句吧,瞧母亲都病成什么样儿了。”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问,就罚了安宁母女吧。”谢二老爷可不是个糊涂人,从太夫人异常的举动就猜出了个大概来。
这事儿,分明就另有玄机,他才不会像大哥那般被忽悠呢。
太夫人刚要再唱作俱佳的表演一番,门帘子却突然被人掀开。谢荣华带着安宁公主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闯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谢二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