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惟珎合上档案,把档案册恢复原样,看来,在他精力不济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动过手脚。云惟珎本就冷了的心,更是直接泡在冰水里了,果然是父子一脉相承……
云惟珎在考虑如何提醒郭安之的时候,边关又出了一件事。云中郡守卫魏尚,因在上报战功时多报了四个人头的斩首数量,被下狱了。武将和文臣因为这件事,又闹起来了。魏尚在朝中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每每出征亲帅军队,身先士卒,为人清廉,却又肯为手下谋福利,做事率先垂范。有将才,也有治民之能,他治理下的云中郡也是人人羡慕的边关,繁华不让中原。
而这多出来的四颗人头,并不是魏尚最先报上来的数量,是兵部的官员清点后呈报的。事情到来现在,魏尚最先呈报上来的是不是这个数字,证据已经淹没,双方各执一词;虚报战功的罪名该扣在兵部头上,还是魏尚背锅也扯不清楚。重要的是魏尚是武将、兵部清点战功的官员是文臣,又一场文武大战拉开了序幕。
武将攻击文臣背后捅刀子,让将军流血又流泪,文臣反讽武将搅乱视线浑水摸鱼,欺君罔上。原本平静的早朝,让大臣们吵成了菜市场,脾气火爆的几个直接动手战成一团,这个时候文臣的武力值也突飞猛进,完全不落下风。
皇帝在龙椅上高坐,看着这一幕闹剧,云惟珎只在旁边安静的站着,并不发表意见。
皇帝给云惟珎使了个眼色,云惟珎从旁边绕上去,小心眼儿道:“请陛下退朝,悄悄的。”
皇帝会意的眨了眨眼睛,带着云惟珎和铁山安静的溜了,那些打成一团的朝臣根本没有关心陛下的去向,就是有一个旁观眼尖的人,也不会去提醒这群热血过头的人。
到了两人独处时,皇帝忍不住问:“元琰,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断案?一不小心又要引发文武之争。”
“兄长,我想到的倒不是文武之争,而是军法严苛。魏尚这件事他最大的罪行也不过是失察,以魏尚的能耐,不至于计较这四个人头。他错了,罚就是,只是从这件事上引发的军法严苛才是大问题。兄长,您知道的,打仗就是那命拼前程,若是再这样用四个人头就要为一个斩首四千的将军定罪,早晚会失去军心的。咱们现在冒不起这个险,还是要多给边关守将一些自主的权利才是。”云惟珎苦口婆心的劝说,最后感叹:“军法该改了!”
“嗯……”自古军权是大忌,传承千年的世家因为“兵祸”消亡,高高在上的皇族因为“兵祸”死无葬身之地,皇帝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若是要改军法,给将军更多的自主权,那就必须另想办法,保证将军们的忠心。”云惟珎并不是单纯让皇帝吃亏,道:“陛下,郭安之可以立一个典型。”
“郭安之?”皇帝疑问出声。
“安之是我一手带大的,要是他能不惑于我的影响,一心忠于陛下,以他为榜样,也能让众多将军找到标杆。”云惟珎微笑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为他提前加冠。”云惟珎脸上露出微笑道。
在郭安之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被诏回京城,提前举行了冠礼。
冠礼在云府举行,上至皇帝,下至小兵,参加观礼的人数众多。在郭萍为郭安之束发赐字之后,云惟珎就当场让郭安之出府独立。
“少爷!”郭安之不敢置信的嘶吼道。
“闭嘴!刚刚陛下才赐给了你上将军的称号,你是朝廷的军官,不是我云惟珎的家奴,不许叫我少爷,你对得起你穿的那一身甲胄吗?”云惟珎突然发怒道。
“元琰,你于郭将军有救命之恩,亲近些无妨,朕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皇帝笑着解围。
云惟珎却不领情,对着皇帝长揖道:“陛下,臣当年救过郭将军,但为他们兄弟各自单独立户,并不是臣的仆人。当初他们年纪小,无法自立才托庇于臣,现在长大了,正是展翅高飞的时候。说实在话,若是郭将军不做军官,做个文臣或者做个富商,臣有怎么会非要如此坚持。既然做了军人,他的忠心就只能献给陛下。臣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拿救命之恩和主仆之意误导郭将军。陛下和众位同僚一时失察,臣却不得不点明。”
“元琰,朕信你,也信郭将军。”皇帝无奈道。
“陛下,臣为陛下信任感激涕零,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人不该寄居他府,更不该除了陛下之外还有第二个主子。”云惟珎斩钉截铁道:“都说保家卫国、保家卫国,若要臣来说,国先于家,若是亡国,又何来家园,先有国后有家。当年的王谢世族不就是看不清这一点,总挖国家的墙角填补家族,才导致改朝换代频繁,最终害人害已,如今那个世族不是烟消云散。因此,臣请陛下改革军法,实行职业兵制!”
朝臣们这才明白,云惟珎和皇帝这是做了一场戏啊,重点在改革兵制!大家再看看满面茫然的郭安之,觉得他就是个被无辜利用的筏子吧。而这个筏子还看不清状况,不依不饶道:“少爷,您不要我了吗?”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你要继续做将军,就不要叫我少爷,叫我云大人吧。”云惟珎冷酷道。
“为什么不能当兵,我就喜欢上阵杀敌啊,少爷你说我愿意做什么就做的啊?”郭安之还是一副憨厚模样,脑筋转不过弯儿来,不知道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