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一出,大家全部惊讶了,马上就有人让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有着急的,只有李队一个人。乌云的全身都在颤抖着,乌安叹了口气,抓住了乌云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心慌。
我又扫了一眼乌安,她的表情,被我尽收眼底。我缓缓地走向了钢琴,有人开口对我喊。这人,是巴图的手下。他说当时已经调查过了,巴图死的时候,乌安在嘎查里准备食材,有太多目击证人可以证明她不在场,而乌安,在我和阿穆尔的注视下弹钢琴,他问我她们怎么可能是凶手。
“杀人的,是乌安。”我回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这个人,是爸爸深爱的女人,生我的人,也就是别人有的,我却一直都没有的,妈妈。她的名字,叫徐芸,而不是乌安。
那个人马上就愣住了,李队也问我:“是道具机关杀人?”李队说,能够不接近巴图就将巴图杀死,只能是机关道具犯罪。只是说到这里,李队又有些犹豫了,使用道具的话,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痕迹,不至于让我们完全无迹可查。
李队问我说,难道是乌安或者乌云,第一时间把大厅里的痕迹给消除了。我摇了摇头,回答道:“她们没有这个时间。案发之后,我几乎第一时间就勘察过了,她们的时间,不够,所以,案发之后,大厅里,就是这副模样,她们没有动过手脚。”
李队朝我走了两步:“那她怎么杀人的?”
“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机关,但如果非要归结到机关道具杀人,也不是不可以。”说着,我叹了一口气:“乌安,能请你来演奏一曲吗?”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我这个时候会提这样的要求。
大家都在着急,李队把大家的情绪给稳住了。一开始,乌安并没有答应,站在原地不动,我的手在钢琴上弹出了几个音,缓缓说道:“你瞒不住的,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吗?”原本以为乌安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但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对我点了点头,慢慢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站起身,给她让了位,她问我想听那首曲子,我毫不犹豫地就回答:“巴图死的那天,你彩排时候,弹奏的那首曲子。”乌安叹了口气,同意了下来,她纤细的手,在钢琴上弹奏了起来,当天听到的那首曲子。又一次在我们的耳边回响。
曲子时而缓慢,时而欢快,一直从细腻,走向了磅礴,音乐,回荡在整个大厅。我微微低喃了一声:“差不多了。”我抬起头。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一样东西,忽地从屋顶砸落,惊住了所有人。
乌安也在这个时候停手了,她闭着眼,分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砸落在地上的,是一个小铁球,铁球边上,还有一些碎玻璃渣。李队皱着眉头,大步走到了那地方,那地方,还有一把躺椅,当天,巴图就是死在这把躺椅上的。
李队捡起了那个铁球,掂量了一下,很快明白一切了,他告诉大家,这个铁球。应该和当天那把重匕首的质量差不多。我慢慢走到了李队的身边,我接过铁球,说道:“现在砸落的是一个铁球,那一天,从上面掉落下来的,是一把质量和密度都非常大的重匕首。”
那把匕首,刀尖处重,刀柄处极轻,早在当时,我就已经推测那是为自由落体做的准备。只是,因为没有任何机关道具的痕迹,我把道具杀人这种可能性给否定了。乌安聪明的地方,正是这里。
我也险些就忽略了,因为这起案子当中,没有任何机关的道具,因为,这是一起假象谋杀案,真正重要的道具。不存在,或者,更准确的说,真重重要的道具,人眼,根本就看不见。
“音乐,可以杀人,乌安用来杀人的道具,是声音。”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哗然了。李队指着那个梯子,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厅里多了一把梯子,他还问我是不是我拿进来的。
李队说,刚刚就是我对案件的重演。
一直以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那把重匕首上,就连我都忽略了其他东西。包括李队在内的人,他们要求把凶器拿去鉴定的时候,也只取了那把匕首。没有人会想到,我是从另外一样不起眼的小东西上找到突破口的:玻璃杯。
当天,巴图手里举着一个高脚杯,一边喝酒,一边享受着乌安弹奏的乐曲。巴图死的时候,他手里的高脚杯掉落在了地上。碎了,酒也洒了一地,那些碎玻璃渣,虽然也被我收了起来,但是因为思维的定势,我一开始没想过要从碎玻璃入手破案。
后来,当我躺在躺椅上,把自己当成巴图的时候,思维顿时开阔。没有人知道,我偷偷地把那些碎玻璃取了出来。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房间里拼凑那些碎玻璃。想要把碎玻璃全部拼凑起来,很困难。以我的手工,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的目的不在于还原那个杯子,我只是在确认,摔碎的,究竟是一个杯子,还是两个杯子。很长的时间过去,我确认了下来,我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不止一个杯子,碎玻璃的数量,足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高脚杯。和一个已经被事先截去脚的杯子。
也就是说,当时的案发现场,破碎的,除了巴图手里装着酒的杯子,还有另外一个没有脚的杯子。一下子,所有事情变得了然了。我指着屋顶,这个大厅的构造,我们已经全部摸透了。
屋顶上方,有一些铁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