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戛然而止的野心和志向,不管生前如何,但在逝后却被高文夫妻完完整整地继承下来。
两日后,塔尔苏斯城宫殿的马厩入口处,小翻车鱼找到了高文,“喂,不去梅利泰内了吗?”
她还惦记着向温若明娜复仇的事情。
高文没回头,而是细心地用刷子在刷着萨宾娜,并不断逆摸着母马的耳朵,让她觉得非常舒服,“日程表被打乱,为了来年的军事行动我得在此会见塞浦路斯、马拉什、特拉布宗各方的使节团。自从击溃皇帝后,这群人都自动来寻找我,乞求和塔尔苏斯的和平。据说马上劳迪西亚和非拉多菲亚姆也会各自派出使者来,请求我的仲裁调停。”
“是啊,他们都害怕你下一个对它们用兵。”小翻车鱼有点不甘但也不敢强求,毕竟她知道高文对她有时候比对安娜还要纵容,但凡她的想法,早早晚晚都会满足她的,“于是那个阿迪盖的小娼妓就能继续悠哉悠哉呆在梅利泰内城处理文书了?”
“何必急于一时呢!”高文这才回头笑了下,“温若明娜和其他人不同,不过是奴隶出身,除去宫廷外她哪儿也去不得。”说着大主保人将额头上被太阳炙烤出来的热汗擦拭了下,拍了拍萨宾娜的后背,母马很乖巧地踱到了草棚的阴凉处,那边快银就大模大样地挨了过来。
“那运河对不上的缺口怎么办?据说中间原本交接处错开了足足两百尺的距离,这是非常严重的,可能很长一段需要重新施工挖掘。”
“本来我也是想尽快处理这件事的。可是小翻车鱼啊,你现在站在你奴仆擎起的伞盖下,还有人给你递来可口的凤梨清酒。而那群新月教武装团要是在这个天气开工的话,可是会有无数人中暑死掉的。所以我准备等到安娜生产后,再和你去解决这事,这段时间你先将所有的测量工具给准备好。”就在快银来到主人面前时,高文径自将毛刷咕咚扔到脚下的水罐当中,扯去闷热的皮革手套抛到旁边的突厥军仆怀里,示意由他来刷——快银顿时发出哼哼的喷气声表达严重不满。
马厩的柱子那边散发出阵阵干草的气息,高文就俯下强壮的脖子,在悬挂在上面的水壶里洗濯着双手,他穿着几乎要遮不住厚实身躯的短衫,激烈的声音里,水滴不断溅到他古铜色的胳膊和结实的胸膛上。小翻车鱼翻了眼,转了过去不再目视,“这也没什么了不得吧?我记得你可不是什么孤贫院的慈善人士,反正全是等同奴工的存在,值得如此同情?”
“对,我并没有发无用的善心。安娜和赫托米娅现在经常说要男女平权,前者说自己足以管理好一个国家的农商和财税,后者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与她丈夫多鲁斯.兰伯特平起平坐。而你小翻车鱼,总是自矜那超越男子的工程和机械智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说着高文走过来,微微将阿格妮丝圆圆的绣着金边的衣领捻起来,阿格妮丝吓得一抖下,但高文很快就松开过去,“阿格妮丝你身上这一件外出的礼服,需要靠英格丽娜属下二十名最优秀的女工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织就,然后你的年俸有三百五十枚金币,那些女工的年俸,哪怕再熟练的也才八枚金币而已。”
“我是凭本事......”
“我的意思是,等到那群女工经过平权的觉醒后,也懂得要求年俸三百五十金币的时刻,你会如何?如何保持你现在的超然地位,美丽高贵的普拉尼小姐。现在我给这些纺织女工年俸八枚金币,她们会将我当神般看待。同样,在塔尔苏斯国内不管是希腊女郎还是阿迪盖的女工,都把那个你所看不起的温若明娜看作个可以效仿的典范,因为她虽出身奴隶,但现在却是宫廷陪睡官,掌握着凯撒衣橱钥匙和所有的杂务,年俸有足足一百二十枚金币,可以穿得与所有女官一样典雅高贵。”高文打断她的言语,带着讽刺挖苦询问道。
阿格妮丝撇撇嘴,表示无话可说。
“所以啊,挖掘运河的武装团奴工化只是权宜之计。我准备等到这个夏季结束后,就恢复他们的身份。因为奴隶相对来说,是最不明智的生产方式。”
“愿闻其详。”
“阿格妮丝你是奴隶的话,你会拼命为主人干活吗?”
“不会......”
“那阿格妮丝你是奴隶主的话,你会千方百计改善奴隶的生活吗?”
“更不会......”
“所以,一个享受着最低生活待遇并保持着最低工作热情的群体,怎么可能会促进塔尔苏斯国的生产和工程的发展?”
“那你从努比亚和阿迪盖,还有波希米亚、达尔马提亚不断买入各色奴隶是什么目的呢?”
“很简单,和亚美尼亚、新月武装团一样,算是买入种阶梯式的人力储备,道理和黄金差不多。就拿阿迪盖人来说,他们能在英格丽娜的作坊里一年拿到五到六枚金币,已经比他们原本生活强到两到三倍,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基督徒,所以我根本都不用采取任何强制性的措施,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登上船只来到我的国,等到他们掌握熟练的技工术后,并产生更多的需求后我再慢慢满足他们,这样不是很好?”
“真是个贪婪奸诈的瓦良格棕熊!”阿格妮丝吐着舌头训斥了下,便转身离去。
入夜后,在宫殿当中高文见到了毕恭毕敬的塞浦路斯使者——因为距离这儿只有段很短的海路,故而阿普索玛特斯的使者跑得比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