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吧,指挥官。”正在梅洛焦躁不安的时刻,一名女孩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身便看到了名身形娇小的女子,一双很有神的茶色眼瞳,在望着自己,“请原谅我的僭越指挥官阁下,但现在这种态势,我们必须要尽所能,给下面的朝圣者营地提供帮助,那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候,队列里所有的士兵都忍不住了,纷纷扭头来看着安娜,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是违反大连队军典的要求,但他们还是感到极度的诧异,这个女孩居然要干预军队里的指挥!但而后更让他们诧异的是,行军总管韦萨特.梅洛阁下举起手来,“全军,击鼓,吹起号角与喇叭!”
隆隆的鼓声,锐利凄厉的喇叭,很快就从艾克塞罗高沟处响起,这是所有人唯一能做的了,此刻安娜也明白了先前高文不让她走出堡垒来到军队前沿的原因:她看到了沟壑里,密密麻麻,上面盖着浮土的死尸,狰狞可怖的脸部表情,灰败色的肌肤,到处横着的残肢和血迹,赤裸扭曲的躯体。
安娜捂住了嘴,眉毛紧拧起来了,肩膀也抽动不宁,这时候阿格妮丝自后面一把抓住了她,把她给拖了回来,接着把安娜脖子上挂着的藏红花吊坠举起来,让她深吸了两口气,安娜才算是没有呕吐出来,“死心吧,男人就是如此,只知道互相厮杀的可鄙动物。”摆渡关看酔新张姐
“你怎么这样说,要是让大公知道了,会以扰乱军心的罪行法办你的。男人可不完全如同你所说。”旁边的斯达乌拉乔斯急忙出来阻止阿格妮丝的胡说八道。
“男人是何种动物,你才是绝妮丝鄙夷地说到。
“哎呦,难道你有发言权吗?还是只羽毛未丰的雏鸟吧?”斯达乌拉乔斯当然也不是个善茬,肉肉的眼缝射出好斗的光芒,翘起了手指,带着宫廷花腔反击起来。
一阵马儿的嘶鸣声猛然传至,高文骑着黑色战马,背着鸢盾,瞬间奔驰而来,他从奇维特的山间小径过来的,把阿格妮丝又吓得退到了堡垒残垣那边去了。木扎非阿丁与斯达乌拉乔斯即刻上前,跪拜在大公的面前,拉住了萨宾娜的嚼头,高文对着安娜点点头,“我回来了。”就撑着马鞍下来,风也般地走到了高沟前沿,都来不及与安娜多说半句话,但是安娜明显看出高文是疲累的,原本淡蓝色的眼睛里居然有了血丝。
在那里,十数名鼓手和号手,把声音尽全力地传到营地那边去,希望将罗姆士兵的喊杀声给压住,在那里沃尔特与其他勇敢的朝圣者,还在火海和箭雨里决死抵抗着,“梅洛做的很好,叫人接替着吹。”
“只能如此吗?”梅洛低着头。
“不,但是要过了这夜,明日清晨我们准时发起反攻!”听到大公这话,所有大连队的士兵们,包括兄弟会,都轰然盘膝坐下,自觉休息进食起来,接着高文左手握住了剑柄,将右手摆向了高地的左侧,那边是帕克阿德所率亚美尼亚人的阵地,“突破口就在彼处,明日所有的旗帜与步骑的攻击矛头,都指向这里。”而后高文移身,再将手劈向了高地正下方哈吉布的人马,“击溃亚美尼亚人,再击溃这股敌人,而后全军与戈弗雷、鲍德温军会合,击败苏雷尔曼,攻下尼西亚!”
梅洛颔首,表示他与比雷尔马上就组织起所有兵员,把攻击队形给列好。
可是行军总管没说自己心中的疑惑:大公去了奇维特大营,到底是做什么,也没带什么援军过来,明日单靠这四百人,就算加上戈弗雷与鲍德温自奇维特那边赶来的队伍,能连破两阵吗?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就必须得执行下去。
高文靠在了垣墙上,慢慢坐下来,将下巴支在了剑锷上,有些昏昏欲睡,安娜走到了他的面前,接过了宦官递过来的温水,送到了他的口中,“谢谢。”高文记得,安娜先前是激烈反对向西法兰克与诺曼人借兵光复小亚细亚的。
“我看到了,罗马人的希望也许就在你我的肩膀上,而真正复兴罗马帝国的话,并不能局限于一隅之见。”这位昔日傲慢的帝国公主捧着水杯,对高文说到。
“请主保人,看明日我红手大连队奋战的英姿。”高文啜了口水,接着说到,而后就垂下脑袋,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他实在是太累了。
罗姆人猛烈的围攻一直持续到了夜晚时刻,终于打破了营地的一角,除去沃尔特带着部分朝圣者退守到了另外一角去继续抵抗外,其余的人都哭喊着丢弃木栅在旷野里四处奔逃,有的化为了马刀和弓箭下的亡魂,有的被捉去为奴,但这种溃散也导致了罗姆军队组织度的分散——大家都忙着追杀捕虏,所以吉利基也只能下令,待到明日清晨,再对残存的朝圣者发起最后一击。
整个高沟前的旷野,到处都是火在烧着,还有大连队士兵的号角与鼓点,持续不断,震动着星空,给予沃尔特等人最后的希望。
到了凌晨前一个来时辰的时,艾克塞罗高沟背后的山岗,出现了巨大的喧哗,休整的士兵纷纷扶着武器站起来,高文也醒了,“好在赶上了,我们可以尽情反攻了!”
这时候,安娜、阿格妮丝等,以及大连队的官兵们,都看到了,在山岗上,许多自奇维特营地里来的朝圣者,推着石碌,扬着锄头,手里的火把排成了两道长长的轨迹,直顺到海滨的那边。
他们真的在高文大公的循循善诱,与巧妙温和的鼓舞下,用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