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在知情人惊愕的眼神注视下,安娜很温柔地起身走了下来,把高文的手给牵住,眼瞳抬起凝视着自己,“一定要将琦瑟夫人安全无虞地接到塞琉西亚,待到我们统一了这个国度后,她可是要和歌德希尔德姐姐一起,参加你我的婚典的,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宾客。”
原来如此,安娜有意不提寡妇,而只是提了琦瑟,就是既要卖高文和梅洛的人情,又要在梅洛前坐实,高文的正妻只能是自己的印象。因为她也觉得,梅洛虽然表面上对她恭维顺从,但实则是个双面人物,必须要争取过来。
“那阿拉尔曼堡呢?”
安娜转身,背对着众人,走到了盛放着花朵的温室盆栽前,从小几的开口匣子里取出小剪,“没办法,暂时放着它,生命里有些难关和堡垒,也不是那么简单能逾越过去的,有时候学会面对比单纯拒绝更加重要......”说完,安娜举起了剪刀,啪啪啪剪下了几根枯枝,接着细长的手指,摸了几下花蕊里的露珠,沁入心脾,嘴角微笑起来,“毕竟肥沃的穆特河谷归于我们了,现在瑞恩斯坦伯爵也被我们说服,三万名朝圣者也安置在彼处,这样加上我们新建的乡村公社,大约光是穆特河谷便可以组建支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卫戍民兵,对不对?”
“是的。”高文急忙清清嗓子,应答说,“再加上塞琉西亚城郊集镇的,三千人的卫戍民兵,问题不大。”
“那就集合起来,再加上科纳马雌狐手里的信徒军,轮番戍守塞琉西亚城,并护卫商路要道、兄弟会和自新会成员审判巡察。这支民军交给尊敬的沃尔特骑士来训练。这样守卫者旅团的所有支队,和西奇里乞亚的所有吉那特士兵,不都能交到你的手里,前去安条克城的吗?”
“是的。”
“在安条克城博取更大的荣耀,凌驾在所有其他领主之上,此外......你们远道而来,还未有进餐呢。这是我的疏忽,马上在宴会上我继续把些许要事与诸位商议。”安娜这时候满带着自信甜蜜的笑,就像整个塞琉西亚的主母一样了。
卫城精雅的殿堂之上,安娜明艳大方,很优雅地劝说宾客们进酒进食,胖宦官提着酒壶。说着笑话穿梭其间,弗洛琳娜坐在公主旁侧,小翻车鱼侍立。这次不但大公爵、宿营总管皆在场,丹麦王子、瑞恩斯坦爵爷自前线归来,就坐贵宾的席位。
其中斯文王子忧心对阿拉尔曼堡的受挫的攻势,饮酒有些心不在焉。而瑞恩斯坦的心要宽大得多,频频讨教公主“芝诺棋”的手法。结结巴巴夹杂着希腊语和拉丁语,公主也礼貌地加以简洁回应,并举杯预祝伯爵而后在塞琉西亚的书斋、苗圃生活顺利。
原来,瑞恩斯坦伯爵已经对去圣地没兴趣。他决心余下生涯,要在典雅希腊风的里拉琴、手稿、熏香、歌剧、稼穑和十五子棋里渡过,故而高文给了他个虚衔,并作为留居朝圣者的一面旗帜,担当和西方诸领主的一个交流孔道,邀请他在塞琉西亚定居下来。
酒过三巡后,安娜轻轻地用银质的勺子。敲击了数下盛着白盐的瓷盂,而后几名熊腰虎背的撒克逊重甲武士,鱼贯着从旁厅的墙壁后转出。手里的锁链锁着数十名低着头头发蓬乱、哀泣不已的妇人,“安娜。我想你应该在这段时间里,对这群女子有了妥善的处理。但不管如何,在大庭广众下,将她们如此牵来,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高文一看,知道这些人全是先前叛逆吉那特留下的母亲、妻子、姐妹或女儿,便明白安娜先前所言,要在宴会上宣布的要事,到底是何了。
斯文、弗洛琳娜和瑞恩斯坦也满是讶异神情。
但安娜却丝毫没有别的表情,对那群立在宴会厅堂中央的吉那特女眷呵斥说,“你们的丈夫、父亲全部都因为忤逆而被我和大公爵处死了,你们须知,现在是在塞琉西亚,不比罗马帝国那样对叛逆的贵族是不动用死刑的——穆特城堡下高耸的那棵挂满死尸的树,应该对告诉过往人一切——现在我要当众宣布对你们的处分......”
当即厅堂哭声震天。
“啊......”瑞恩斯坦看到了锁链后一位楚楚可怜的希腊少女,心都要化了,他焦急地看着安娜翕动的朱唇,实在想象不到这个时而高傲、时而典雅、时而凶狠的白皙小女孩相貌的公主,会说出什么举措来。
“那就是统统把你们改嫁给西奇里乞亚的吉那特武士们,和穆特河谷的新兴外来者们。此外原先你们所在家族的姓氏,也完全播散出去,管家、农夫和士兵不管什么身份,都完全能拥有这个姓氏,只要他们娶了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位,就能在律法层面上,继承你们原来所在吉那特家族的姓氏,也能传给你们后来所生的孩子那里。”安娜言毕,即刻将银勺在盐盂边,很干净利索地划了个长长的颤音,接着就重新亲昵地牵住了并肩而坐,刚准备发言挽回的高文的手臂。
不过高文原来还以为安娜要处死或凌虐这群女子,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出,倒是暗合了自己的心愿。
按照安娜的策略方案,二代人下来,叛逆的吉那特姓氏虽然依旧存在,但内里就会完全换种换血,也无形当中促进了塞琉西亚国度臣民的融合,德意志兰人、希腊人、库尔拉米特人、伊卡纳提人会汇为一体,都成为我和安娜的臣民:这种举措比单纯惩处这群女人来泄愤,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
“尊贵的紫衣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