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砍着狗脚木的几名瓦兰吉亚外宫卫队士兵,看着在火光里距离他们大约百尺开外,裹着黑袍、蒙着头巾,举着黄闪闪铜管步步靠近的保罗派信徒,轻蔑地在口中大吼了两声,就像对待对方溃逃的民夫那样,而后继续挥动斧头猛砍猛削。
“发契丹火!”利奥提乌斯将小旗指向了当前攀爬上来的这群皇帝卫队士兵。
一名叫辛科托亚斯的保罗派信徒,也许历史上并不会记录下他的姓名,他在这个队列里只是个普通到微不足道的人物,但在造物主的沙漏当中,他确确实实比旁边的其他同袍,早托高手里的木托铜管大约二秒钟,铜管顶端嵌着个精美的铜质蜥蜴头,这个“小怪兽”充当了照准的功用——对准了正在挥臂的人影,大约距离辛科托亚斯仅有十五安娜尺。
辛科托亚斯手里的武器,便是高文让军械司呕心沥血造出的“便携守御火射具”,但内里的配方决不再是旧的,而是用多层塞琉西亚芦苇纸卷成和铜管口径相当的“契丹雪纸筒”,里面装上了硝、爆竹柳炭、铁屑和碎陶片,调匀后装入纸筒,再装入铜管前膛当中。
见辛科托亚斯将铜质蜥蜴头,对准了敌人后,他身边的同袍提起了带着火种的罐子,抽出了烧红的小铁锥,半跪着鼓起勇气,“噗嗤”声插入了铜管侧边的开口当中,赤红的锥尖扎入了纸筒的契丹雪当中。
“啊!”辛科托亚斯觉得握在手里的木托都在剧烈抖动,但他却不敢扔弃,因为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在铁锥插入开口同时,铜管射出了白色猛烈的焰火,一阵阵灼热感扑面而来......辛科托亚斯成为了所有时代当中,最早使用了管型武器的人,但他在当时却被吓呆了......在相距他不远的地方,同样炽烈的火龙,接二连三地飞出,将四周的夜色照得如同白昼般,夹杂着保罗派信徒们或惊恐或激动的喊叫。
这绝不是烧完便消逝的“普通希腊火”,辛科托亚斯瞪大的眼睛清清楚楚看见,那凶猛的焰火,还在铜管当中尽情倾吐着,居然长时间不衰,很快辛科托亚斯前的狗脚木就燃烧起来,那群先前还威风十足的敌军卫队士兵也燃烧起来——毒辣的火焰掠过木栅的缝隙,将最当前的几名士兵烧成了“火人”,在痛苦舞蹈着:铁屑和碎陶片能够夹杂着熔化所有的契丹火,在突火管猛烈的pēn_shè下,无孔不入地刺入扎入他们铠甲、头盔和衣服的缝隙当中,更何况在这种火焰配方当中,还有马钱子、皂角、砒霜等毒药粉末,被pēn_shè中的武士皮肤和甲片烧烂在一起,头发荡然无存,四肢和面容可怕地焦糊一片,周围的空气被烧空竭尽,有的“火人”蜷曲着倒在狗脚木前,有的“火人”翻滚坠下了山崖,带着毛骨悚然的惨叫。
辛科托亚斯清清楚楚看到,一具散发着臭味和浓烟的敌人尸体前,连旁边的战斧都被烧成堆扭曲的废铁了!“太厉害了。”蒙着面的他虽然喊不出话来,但觉得头发都因为激动而竖立起来,这种肆意喷火杀戮的快感,第一次说不准还让人害怕,但一次后绝对会上瘾的。
旁边的助手,将铁锥从铜管开口的这边,直拉到那边,带着余温的芦苇纸管,被他用另外只带着厚手套的手扯住掷下,纸管翻动着,在辛科托亚斯的脚下冉冉冒着烟气。
“该说这种契丹火太厉害,还是塞琉西亚纸管太坚韧?居然发尽了火焰,纸管居然完好无损地保留着。”辛科托亚斯讶异地在内心惊叹着。
在队列后方,被先前契丹火齐射吓得几乎要仰下马背的卡贝阿米娅和木扎非阿丁,定下神来,望见狗脚木栅还在冒着飞火,但先前爬上来的敌军士兵却在瞬间被焚死喷死,“再装填,再pēn_shè!”卡贝阿米娅而后心态就变为了兴奋,伸着金手,几乎和契丹火指挥官利奥提乌斯同时喊出这个命令。
“装填!”辛科托亚斯也兴奋摆摆手,那同袍即刻从身边的悬袋里,抽出另外根封闭好的契丹雪纸筒,塞入了辛科托亚斯举着的铜管口当中,而后所有的保罗派信徒再度朝前,抵进了木栅,不久又是一道道白色霹雳般的火光,带着些许往下的弧度,把原本黑漆漆的山岩照得雪亮:继续往上攀爬的皇帝士兵,一串串被烧着,全部都滚落下来,很快皇帝对野营正面的夜袭彻底宣告失败。
站在对面山岭上,看到契丹火飞舞的御墨官麦莱斯,简直惊讶到莫名地步,“这是什么武器。”
“阁下,应该是仿造我们伟大帝国的守御之火。”
“不,不是......这种威力比威尼斯的硝火还要厉害猛烈,绝不是守御火。”麦莱斯苦恼地扶着额头,“传令停止进攻,反正我们牵制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麦莱斯说得没错——奇袭别营的阿莱克修斯军队,大获全胜,当皇帝的六百名二线矛手冲击别营时,塞琉西亚驻防民军全线溃败,他们丢弃营地涌下山头,很多人在背后被皇帝的箭手射杀,连防御墙的守兵也逃窜了,乱糟糟地涌向了野营。
幸亏格迪埃先前督促民夫,沿着和防御墙垂直的方向在野营的北侧挖掘了道深沟,虽然不少民军士兵在这儿跌落死伤,但总算是抵住了皇帝进一步的攻势:不然,整个米利奥塞法隆野营可能在此刻,就得全部崩溃了。
待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后,卡贝阿米娅和比雷尔看到,整个野营仅存的民夫也都逃得差不多了,他们后方的几座民夫住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