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十几分钟后,她已经冷得牙齿打颤,浑身僵硬。这样的状态下,脑子似乎也僵掉了,那些令她烦恼的想法,都被冻僵在脑子里,她好受多了。
她把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脱掉,丢进脏衣篮里,扯过了一条皂胡乱在身上擦了几下,就出了浴室。
皮肤已经冷到没有知觉了,她直接钻进了被子里,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她缩在一团黑暗里,本想着就这样睡过去,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高高兴兴地起床,就当今晚是一场梦。
可是今晚周公根本就不来召唤她,她在被子翻来覆去,身体渐渐温暖起来,那些令她抓狂的念头,就像是在春天回暖时解冻了的蛇,又开始在她的脑子里活跃起来。
最要命的是,大概刚才在冷水下冲得太久,她开始不停地打喷嚏。开始她还能忍着,到后来涕泪横流,她不得不从被子里钻出来,摸索着去取面巾纸。
她刚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就闻到了一股甜甜辣辣的味道。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床头柜子上摆着一只白色的小瓷碗,碗里面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不用看,光凭那味道,她就知道那是一碗姜糖水。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往门那边望过去,门关得好好的。如果是家里的佣人进来过,应该会敲门的呀。再说了,这个时候,佣人也都休息,她不叫,佣人怎么知道她冲了凉水澡,需要一碗姜糖水暖身?
她狐疑着,从床上爬下去,穿上了衣服,开了门,走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她看见卢绪明坐在门口的遮阳伞下面,手里拿着手机,正低头看着什么。听到身后的响动,他转回身,见是夏柒月,笑道:“怎么还不睡?”
“你”夏柒月咬牙瞪眼,刚说出一个字来,猛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怕惊动了别人,便“噔噔噔”跑过去,站到卢绪明的对面,看着他,小声质问:“你敢偷窥我!”
“偷窥?”她用这么严重的词,卢绪明觉得很好笑,指了指她的卧房门,“你刚才一阵风似地冲进去,那门被你摔开了,你都不知道,你也不关浴室的门,我老远就听到水声了,你如果非要指责我,我承认我偷听了,行吗?”
“你没有偷窥?那我床头的姜糖水是哪里来的?你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你也太没礼貌了!”
夏柒月不敢大声喊出来,没办法依靠音量来表达她的恼火情绪,就只能用表情。卢绪明见她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无辜地摊手:“我敲门了,你听不到啊。这大半夜的,你总不能让我砸门吧?再说了,你在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你怕什么?我放下姜糖水就走了,又没有冒犯你。你看你这表情,好像我杀了你全家一样。”
夏柒月也觉得自己过度紧张了,她眨了眨眼睛,把表情放松下来,站直了,看他一会儿,说:“谢谢。”
卢绪明摆手:“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别用那种杀人的目光看着我,我就很开心了。我想啊我今晚是撞枪口上了,你也抓不着别人撒气了,就朝着我开火了。不要紧,火气也喷完了,你回去喝了姜糖水就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他站起身,迈步欲离开。
“明哥!”夏柒月突然叫住他。
卢绪明面上一喜,转回身玩笑道:“怎么?你知道冤枉了好人,要向我道歉了吗?”
夏柒月倒真不觉得自己有冤枉他,昨天晚上他偷偷吻她额头的事,她还记着呢。不过她现在有求于人,也不能给人家脸色看。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好啊,柒月开口,有求必应。”卢绪明心情不错。
“明天你能不能送我弟弟回家啊?他今天就嚷嚷着想妈妈。”夏柒月急于将南南送回家,而她知道沐彦霆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她试着求卢绪明。
卢绪明怔了片刻,问:“这件事……彦霆答应了吗?如果是他同意的事,我自然乐意为你跑一趟。”
夏柒月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们所有人都是唯沐彦霆的马首是瞻。他为什么把南南留下来,你应该很清楚的。我为这事去求他,你觉得他会答应吗?算了!当我没说吧,我就知道会这样,你是他的下属,当然要听他的话,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夏柒月一脸哀怨的神情,并且口口声声强调卢绪明是沐彦霆的下属,这深深地刺激到了卢绪明。
男人都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充英雄好汉,卢绪明也不能例外。他在沐彦霆身边工作五年了,他是沐彦霆最信任的助手,从来不曾违背过沐彦霆的意志。
可是今晚,看着夏柒月那失望的神情,卢绪明突然有点儿恨沐彦霆。
他说:“你让我想一想,我总不能直接把南南抱走吧?我考虑一下……”
“你就说南南闹得很,非要出去玩,沐彦霆这几天是没有时间和心情陪南南的。你带南南离开这个家后,悄悄地把他送回家,不就成了?”夏柒月给他出主意。
卢绪明笑了:“这可真是一个馊主意!”
然后,他就走了。
夏柒月也不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浑身都哆嗦了一下,赶紧回房间去了。
她喝下卢绪明送进来的姜糖水,再一次钻进被窝里,裹紧被子,想要睡一觉。
可是她在床上一直翻滚到东方露白,没有一丝的睡意。
她爬起床,望着窗外。清晨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