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出无法停下来的戏,不管有多难捱,还是得被追着赶着往下过。梁曦白天依旧忙忙碌碌,努力把每月的房租水电和母亲的生活费挣出来。客户依旧难以取悦,节奏依旧紧张混乱,她把所有情绪冰封在内心的某个角落,用看似最正常的姿态应对着一切,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才会静静|坐在床上,无声无息地允许自己流一两滴软弱的泪。
当最初的恨意褪去,日子却越发艰难起来,就像那句歌词唱的一样,伤我或是害我都惨不过教我记得一起幸福过,情愿我听不清楚当时谁人口口声声不会丢掉我。
这些天她总是不断想起曾经快乐过的日子,白天想晚上想,就算入了梦境仍然不得安生。心里有无数不解的呐喊,疯狂叫嚣着像是要逼疯她。
为什么?那个虽然不会甜言蜜语,却时常斥责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男人消失了吗?虽然嘴里说着追星很无聊,却特意做了程序为她抢演唱会票的男人不见了吗?那个心疼地抱着因为连续加班而憔悴的她,说着将来一定要让她当上少奶奶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吗?
头痛欲裂,心痛如绞,她用力捣住心口,痛得无以复加。
雅蔓在外面谈生意,空荡荡的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把自己牢牢裹进被子里,几乎让自己窒息,忽如其来的门铃声却骤然惊醒了她,她以为是雅蔓回来,赶紧擦干泪痕去应门,却意外又震惊地发现,来人居然是司徒放。
猫眼里的他一手拿着头盔,一只脚豪迈地蹬在台阶上,发丝在夜风里飞扬,整个人散发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潇洒肆意。那天不为人知的记忆却在第一时间袭上脑海,她赶紧头皮发麻地噤声,暗暗祈祷他以为她不在……
这个样子的她……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不料她摆在客厅桌上充电的手机却忽然轰鸣起来,吓得她赶快摁掉!门外却传来凉凉的声线:“装,再装,我都听见铃声了。”
她只得咬牙开门,用愤愤的表情武装了羞愧和尴尬:“干嘛!”
他的眼睛深邃好看,夜色中却显得尤为明亮,只见他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几个来回,又朝里看了看:“老妖婆不在?”
“……谈生意去了。”她警觉地拢了拢领口:“有什么事吗?”
“不错,她在还碍事。”他无视她的拦阻自顾自地挤进门,高大的身躯立刻对她形成了强烈压迫感,她下意识连退三步:“你,你要干嘛?”
他邪气地以拇指撇了撇鼻子,笑得张狂:“有件一直想干的事,上次和你没过瘾,这次继续。”
梁曦震惊地又退了一步,却抵住了方桌而无法继续,她惊恐地握紧了横栏:“你,你有病吧!”
他舔舔嘴唇,歪着头一步步向她逼近,直到双手撑住她两侧的桌面,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和臂弯间——
“现在夜里凉了,出去兜风得穿外套。”
“啊?”她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每次兜风都只是带你市里逛一圈,没劲。”他顺手拿过她放在椅背上的外套,面露无辜:“所以想带你去远点的地方过过瘾咯。”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你说的是兜风?”
“当然,要不然还能是什么?”他耸肩,笑容却忽然促狭起来:“这么失望?没关系,我这人最好说话了,你要是想干点别的我也不反对。”
“去死吧你!”她一拳挥上去,却怎么都挥不去隆隆如雷的心跳声。
当梁曦抱着他的腰,在已经凉透了的夜风里飞驰时,虽然有霎那恍惚,却没有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后悔。也许这就是现在的她最需要的,清新的空气,足够的速度,心跳的刺激感,都是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的良药。
他开得飞快,却也出乎意料地稳,结构精密迅猛的摩托车在他的驾驭下风生水起。嘴角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喝道:“抱紧了!”,然后加速一段,就会感觉到身后的躯体贴得更紧了一些。
屡试不爽。
城市的华灯初上,这些绚丽美景在她看来却被晃花成了无数光怪陆离的五彩光晕,然后,一切渐渐归于平寂,也许渐渐向郊区过度的缘故,浓厚的黑开始笼罩大地,万物都沉默。
她紧紧抱着他,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双眼没有焦距,半晌,他才依稀听见她的声音。
“你不怪我?”她阻止他伤害江卓一的事,事后她从来没和他解释过,虽然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已经渐渐恢复,可在这忽然安静下来的夜,她还是很想好好和他谈谈。
他没说话,其实那天他是恨她的,恨到几乎想就此放弃,再不见面。可冷静下来再想想,他却明白了。
她只是不想让他因为她去坐牢,认识她这么久,她的想法,他懂。
“怪你什么?不让我上?”他故意曲解,打着哈哈。
她果然忿忿捶他一拳:“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听见没?”
他明朗的笑声在静谧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突兀,却有着神奇的感染力,忽然让她觉得,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他一路飚得肆意畅快,郊区的一片片田地和溪流不断划过她的视线,那是她久违了的空旷和纯粹,就连空气都清甜得让人心生眷恋。末了,他看见一座山,在她的阻挠和狐疑下硬是绕着山路开了上去,月光穿过两侧密密的竹林,被分割成雪花一样白亮的光点,洒在他们身上。
就在临近山头时,速度忽然减缓下来,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