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不觉得这屋子空旷,今天就沈满与唐玖月独自留在这里,便越发觉得太过安静诡异了。
两下无话,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河豚,沈满咽了口口水,提议道,“单吃鱼没什么意思,不如再去厨房找几个下酒菜,我们小酌一番?”
唐玖月眼睫轻轻扫过,利落颔首道,“好。”
于是师徒二人就在这梦里屋内开始饮酒。唐玖月的酒量其实很好,由于体质特殊,她从未喝醉过。但是由于身边有个毫无酒量的挚友青柠门监,这家伙一沾酒就容易变成疯婆子,发起疯来就会乱弹琴,上一次喝醉的时候就用琴声谋杀了京都之内几百只公鸡,导致那一夜这些鸡疯狂地鸣叫,连皇宫里待宰的母鸡都混乱了性别,叫嚷了一夜。
那些皇子公主们没有一个睡得着的,第二日那内务总管便顶着黑眼圈心急火燎地跑到太阁说要捉拿真凶,却被唐玖月挡回去了。那时候青柠还大醉不醒,差点又捅了篓子。
唐玖月虽然不怕内廷追责,但也怕麻烦,于是便命令太阁之内再也不许藏酒,也同时禁止了青柠所在的乐门方圆十里之内所有可能酿酒的地方。所以太阁之内流传着“大门监厌恶饮酒之人,从不饮酒”的传闻。
但是沈满却对此事毫不知情,一来她来的日子短,二来她自己本身也不饮酒。只是今夜长夜漫漫,两个人面前摆着美味的毒鱼,她觉得应当来点酒水助兴才对。
唐玖月倒酒的姿势依旧优雅,白玉的杯盏满了三分之二,递给了沈满。沈满接过之时便有意无意的碰到了唐玖月的纤纤玉指,装作若不经意,却在心里得意了几分。
如果能一直这样陪在唐玖月的身边,还怕不能时不时地吃到一点豆腐?
她心里也有个小九九,打着自己的算盘。
唐玖月淡淡开口,道,“瞧你的样子,周婷的绣袋是否已经到手?”
沈满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交给唐玖月道,“幸不辱命。”
唐玖月接过绣袋,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然后打开了它,倒出那截指骨握在手里。眼睛轻阖,闭目凝思。
沈满在一边不敢打扰。旁边的烛火“啪嗒”一声跳动一下,将两个人的影子也连带着跳了一跳。
“果然如此。”
“果然如何?”沈满问。今日分头行事,唐玖月去了气象门,至今为止除了带回一条毒鱼之外没有其他消息。
唐玖月沉声道,“我今日去见叔叔,闻见他身上有股清香,这清香并非是花香或者是其他寻常的香味,而是一种燃香。我们既为阴阳道门,自然不会去寺庙这等地方,如此一想,我叔叔可能在房里设了灵堂,他可能在祭拜某个人。”
“难道是在祭拜唐公子?”
唐玖月看着沈满,静静道,“也可能是在祭拜他的夫人。”
“那后来呢,你确定了他在祭拜何人吗?”
唐玖月嘴巴一张一合,缓缓道,“看藏在柜子里的灵牌,的确是在祭拜唐公子无疑。”
沈满思索道,“既然如此就说明唐会源早就知道他的儿子死了,却依旧对外宣称失踪,这是为何?”
“他虽对外宣称失踪,却在近年来绝口不提唐公子一事的进展,这就表明他其实已经知道他是无法找到唐公子的。”唐玖月转着手中的白玉杯子,眼里有东西在浮动,“有股力量在压制这件事。”
沈满奇怪道,“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却要帮助真凶掩盖真相,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她顿了一顿,看着唐玖月道,“难道他连你也不能说实话?”
唐玖月摇了摇头,“当年我只顾参加考试,入了太阁之后按照邹大门监的吩咐闭关,对外面的事情也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就错过了这件秘闻。”
沈满凝思一阵,“那指骨指出唐公子在何处?”
唐玖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气象门里。”
沈满呆住了,“竟在气象门里?可那周婷不是说‘小鸟儿’是在鼎里吗,为何却又在气象门里?”
“我猜想刚开始我堂哥是在那鼎里,但是后来却又被挪了出去,周婷见到了堂兄被杀又被藏在鼎里的那一幕,故而一直认为他还在那鼎里。”
“若是这样,后来挪走他尸体的人是谁?”沈满越来越困惑,“既然这个人已经认出了唐公子的尸首,却又为何闭口不谈?”
唐玖月语气平淡,却语出惊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叔叔,唐会源门监。”
“啊?”沈满吓得不小心呛住,连忙弯腰咳嗽了起来。这时候有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沈满在发觉这是谁的手之后,呛的更加厉害了。
唐玖月皱了皱眉,“你怎的这样不小心……”于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却没曾想这样就差点造成了沈满日后的不治内伤,还差点害的沈满无法习武。
沈满吐了一口血,呆住了。
“这……”
唐玖月瞥了瞥,问道,“小满,你受过内伤?”
沈满欲哭无泪,“我并没有被人打过,除了你……”
唐玖月有好一阵不说话了,良久,又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我思来想去,这一切的事情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唐公子被周盖杀害的时候,先被藏在了鼎里,后来变被运送出去埋在城外的那块地里。”
“那块地已经被当做聘礼送给了唐会源,难道周盖不怕被唐会源发现?”
唐玖月轻描淡写道,“周盖是学习过兵法的,知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