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深夜请我来此,有何要事?”
亭中,一人白衣娉婷,轻柔的月光下,白色的骨瓷面具发着清冷的光。另有一女子,身穿华丽锦服,头戴黄金钗饰,正坐在石桌边上,静静抬眸瞧着白衣人。
“大门监,请坐。”她道。
唐玖月依言在她对面坐下,看着石桌上摆放的干果,以及在小炉上温着的热酒,又见对面这女子面色潮红,似醉非醉,不免地劝道,“贵妃娘娘还是不要再饮酒。”
说着抬手就要去挪贵妃手里的杯盏,却不想那人反手一握,就轻轻柔柔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唐玖月稍抬下巴,盯着面前这个眼神有些迷离的女子。
“贵妃……”
“田儿……你说要陪我喝桂花酒的……”宁贵妃握住唐玖月的手,轻轻在自己脸颊边蹭着,她似乎很陶醉,也似乎很满足
。
唐玖月抽了抽手,见她如此,便也作罢。
这深深误解了对方情意的两人,至今为止,叫人觉得可惜又可怜。只是没想到,宁贵妃病重弥留之际,心心念念的,还是丽妃叶田田。若是当初二人携手,不入这宫廷,应当是一对神仙眷侣,飘逸fēng_liú的一对人儿。
“贵妃娘娘?”唐玖月轻推了推宁贵妃的肩,见她没有动静,便四下张望一番。若是没有带婢女来,自己该怎么带她回去?
一想起明日皇帝气冲冲找自己要贵妃的模样,唐玖月就觉得头疼。从前一个德成闹出的事情还不够,偏偏要再加上一个宁贵妃……
“大门监,”宁贵妃悠悠转醒,抬头目光深邃地盯着她,“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唐玖月一怔,不知道她方才是醉是醒,“贵妃请说。”
“不要让纯儿入宫。”
时间仿佛静默了一下。
良久,唐玖月轻轻颔首,“我答应您。”
贵妃像是松了一口气,放开唐玖月的手,慵懒地看着桌上的直耳铜壶,“我此生不得自由,希望纯儿她不会再重蹈覆辙。皇上已对此事上心,你真的有办法断绝他此念?”
唐玖月微笑道,“我既然答应你,就必定会做到。”而且,我已经做到。
贵妃轻松一笑,“有你在,我放心。”
唐玖月动容,看着她沉默不语。
“纯儿的事情算是交代给你了,但是他……”宁贵妃眼巴巴地望着唐玖月,直到望入她的眼中,“我也希望你能…….”
“来不及了,”唐玖月轻轻地、惋惜地摇头,“他早已泥足深陷,无法挽回。”
“他曾来见过我,我知道他做着一切,都是因为我。”宁贵妃苦苦地笑了,“这孩子,因为祖父迫我入宫,就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放下。”
“不单是因为您,还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让他过于执着了。”唐玖月缓缓道来,“你们的父亲……也参和在这件事的中心。”
宁贵妃瞳孔骤然一缩,“我们的父亲?!”
“看来,他并不想让你费心,他还是很关心您的。”
宁贵妃直起身子,望着远处蜿蜒起伏的山脉,有些茫然,“我现在才算是真的明白了,他究竟为何会如此怨恨……以至于…..以至于……原来父亲英年早逝,也是因为外祖父……”
唐玖月起身,解下自己的披风,替孱弱的宁贵妃披上,弯腰的时候,一缕发丝垂在了宁贵妃的脖子间。宁贵妃一侧首,就听见唐玖月低声在她耳边说,“师父曾说,姻缘也会轮回。希望在那个世界里,她还在等着你,不……她一定在等你……”
宁贵妃闻言一笑,“多谢……你……”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石桌上,那温热的酒壶,正好咕噜咕噜地沸腾了
。
唐玖月站在亭中,望着寺庙的屋脊,忽然地,觉得有些悲凉。
翌日,在崆峒寺里的所有人都听闻,宁贵妃逝,年仅二十四岁。
皇帝匆忙带着宁贵妃回京,这次的斗会已无人关注结果。
沈满站在山头,看着銮驾下山,心中愁绪万千。
吴念念认罪后,竟会不知所踪。
“小满,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光头冒了出来,打着哈欠,身上的僧服破旧,可是周遭却是香喷喷地。这个光头容貌出挑,声音千娇百媚,柔若无骨地半依在沈满的身边。
“连依,你给我放开小满!”青柠一巴掌朝连依甩来,被连依轻巧一避,还有空撩了下青柠的长发,逗弄道,“哎我说青柠,要不然你把你的头发给我吧,你瞧我,为了做足戏份连头发都舍了,现在是真正的大光头一枚,真是有损我的气质。”
青柠翻白眼,“谁叫你从前杀人不眨眼,大门监救了你一命你还不知足,还想拿我的头发?哼,休想!”
连依靠在青柠的肩头,在她耳边问,“提起这个,大门监是怎么买通大皇子的?掩藏五行门这样的大罪过,按理说那个奸诈狡猾的大皇子是不会放过的呀。”
沈满回首,诧异,“奸诈狡猾的大皇子?大皇子不是喜欢大门监吗,为何要与大门监作对?”
青柠抖了一下肩膀,甩开连依,对沈满解释道,“问题就在这里,大皇子喜欢大门监,可大门监一点也不喜欢他。所以他就想着既然得不到大门监,就索性毁了她。之前就曾在太阁里动过手脚,却被咱们的大门监发觉了,及时清理了太阁里的诅咒娃娃,否则若是被咱们多疑的皇上搜出来,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连依揉了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