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宁韬倾斜着身子托着腮帮,眼珠子一直盯着沈满。
沈满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余光瞄了几眼,但一接触到宁韬的视线便迅速的躲避。
宁韬似乎很看不惯她的存在,用胳膊肘捅一捅身边的宁旭道,“祖父怎么会派她来?若是四妹在还好玩一些,她这么闷,一路上要无聊死了。”
宁旭不温不火道,“你可以不在,她必须在。”言下之意,便是给宁韬一个下马威,维护了沈满。
沈满又看了看宁旭,不明白为何这位宁府二公子忽然就对自己如此之好,言语之间多有袒护,总觉得这当中必然有什么秘密。
她将唐姑娘送给自己护身的匕首放在了包袱内,她没有靴子,正想着要来一双好藏那把匕首随身携带。路途不便,最好能有一身男装借给自己穿戴。
宁韬不敢和宁旭顶撞,搓搓鼻子,赌气将头扭到一边。
马车内一下子安静了。
路途遥远寂寞,宁旭又是要考取功名之人,不敢轻易耽误时间,便从座位底部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来,仔细翻阅。
马车一摇一晃,他也随之摇动,但神情始终专注,不为旁物所扰。
沈满看着那书的封皮,见到是一本名为《定天论》的书。据说宁旭要考阴阳道中的天文门与算门两门学科,而天文门是出了名难考的科目之一,更是阴阳道中的精华所在。想必这本《定天论》是关于天文门的书籍。
如今朝廷所设阴阳道的最高部门乃是一个叫做“阴阳监”的地方,下设天文门等六部门,其中,天文门乃是六部最高级别所在,统率阴阳监的官员叫做“大门监”,同时也是天文门的最高官员。
从前的大门监从未同时担任过天文门的门监,当朝这一位,乃是不世之奇才,在大丰朝,凡是提到这位大门监,无论是谁都会表现出一种神往的表情来。
凡是想入天文门的考生皆要考天文一门。至于算门,也是六门之中最为精要的部分之一。宁旭选择了这两门作考,可见他对自己的天分以及才华之肯定。也难怪,身为宁相府的嫡长孙,是该有这般魄力。
“你对这本书有兴趣?”宁旭见到沈满盯着自己的书发愣,于是问道。
“只是有些好奇,”沈满道,“二哥,这本书是否每个考天文门的人都要用到?”
“哈哈哈,”宁韬大笑了几声,鄙夷道,“你以为人人都会有我们宁相府才有的《定天论》?实话告诉你吧,这本书是祖父费尽心力弄来的,是个孤本,可以说,全天下能有幸阅读此书的不出十人。就连如今的大门监也未必读过此书呢!”
他说话的语气,有着不自觉透露出来的高傲和自满。
宁旭倒是和蔼的多,放下书对着沈满道,“我朝极少女子会去学阴阳道,出头的更是寥寥无几,不过若是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看一看。可是这本书内记载的东西,你切不可传给外人。”
“二哥!”宁韬惊地差一点从座位上滑下来,“祖父一定不会同意的,这本书连我也不能瞧,凭什么就给她瞧了?”
说着便要趁着宁旭不注意要去夺书,哪知道刚一伸手,宁旭便利索地将书收了回去,肃然道,“三弟,按照你的性子还不可阅读此书,难道你忘记了祖父的叮嘱?”
宁韬脸色发白,恨恨抱手道,“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沈满见到他们俩闹开了,面对着宁旭的“好意”,摇头微笑道,“我不看,即使看了我也是看不懂的。”
“我记得你是识字的。”
“母亲教过我一些,只是些普通寻常的字,上不了台面。况且,我对读书向来没有什么兴趣,这些晦涩难懂的书,我看了只怕要打瞌睡。”沈满吐一吐舌头,有些俏皮可爱。
宁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笑了笑道,“也好,少看这些书也能少一些烦恼。”
宁韬见着没自己的事儿,于是便闭目休息。
宁旭继续翻阅书籍,余光瞥到沈满那儿,沈满正撩开窗帘,看着外边的景色。宁旭不禁想起那日大门监派来之人的叮嘱。
“二少爷近日可能会有大难,此乃生死劫。”
“这是大门监测算之结果?”
“实不相瞒,大门监测算出大都城东南方位有一年少贵人近日会有灾劫,相府大少便符合这条件。为了以防万一,特遣下官前来知会一声,贵府少爷最好做些准备。”
“大门监可有说明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才能避开此劫?”
“此劫凶险至极,若要避开,必须寻一个血缘亲近之人代他受过,方能避开。”
“有血缘……”宁相爷捋须沉思,问道,“三代以内旁系是否可以?”
“可以。”那天文门的官员道,然后抬头望了一眼相府上方天空,思索半晌问道,“那个方向的院子里住了谁?”
宁相爷道,“住的是我的外孙女,是否有不妥之处?”
官员摇头道,“下官只是随便问一问……”
宁相此刻也只关注宁旭灾劫之事,不久便送回了那天文门的官员。此刻又从宫内传来一道密旨,宁相思索再三,决定派宁旭出去一趟,以图避开生死劫。又因为要有血亲之人助他解难,思来想去,就将主意定在了住在相府中的沈满身上。
絮儿,莫怪父亲心狠……
沈满不知不觉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
梦见双亲犹在,父亲在医馆里烹茶,母亲在煎药。医馆的病人不多,这对夫妻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