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心有余悸地留在原地,周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沈满能够闻见唐玖月身上的味道,也是她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
丁楼一直不吭声,但听呼吸也是吓得不轻。想他一个年轻男子,本该在苗族村寨里好好休养,却因为种种缘故来到这里。不但落在了诡诈的唐玖月手中,还被沈满欺负,沦落至此,想必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
良久,听见丁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说贵妃就在这里,我们怎么找到她?”
没有听见唐玖月的回复,但沈满听见了黑暗中有衣裙沙沙地响动,下意识往身边一摸,果然已经没了唐玖月。
丁楼显然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但无奈两眼一抹黑,实在无法看见什么。便索性闭上了眼睛,用耳朵去仔细聆听。他警惕地转着圈,深怕有人趁他不备突然来袭。
“哗——”
一道红色亮光突然燃起,火光映照了旁边的一个人的侧脸。她的侧脸自然完美无瑕,浓密的眼睫稍稍一抬,一双如星子的眼眸便瞧了过来,说不出的好看。
“没想到这么久这东西还能点着,那亡国的皇帝待她也算好,不是虚情假意。”她淡淡道,一边拿着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折子往边上走,又点上了一盏长眠灯。
沈满赶紧凑过去跟着唐玖月东走西瞧,一边打量这里一边感慨道,“这里好像处置的很随意,墙壁上的凿痕凌乱,不像是精心雕琢过……倒像就是为了开个洞容纳一个人的棺材就行了。不是说这位皇帝对这位贵妃极好么,这里一眼望到头,贵妃娘娘的棺材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这儿——这样也算厚待?”
她说罢就定眼瞧着一个角落,那里的确放着一口棺材。一般贵妃的地位尊崇,除了可以修建陵园以外她的安身之所必须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棺椁。用料自然不必细说,有多奢华便可以多奢华。陪葬品也是她地位的象征,像她这样得宠的妃子,应当是有不少陪葬才对,但举目四望,这里空空荡荡,余下的几个残破瓦器,即使完整也值不得几个钱。甚至连唐玖月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丁楼走了过去,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倾颓,绑住头发的头巾不知道丢到了何处,几缕碎发散乱在额前,甚至连样子也萎靡不振。
他垂头看着这口棺材,黑色的眸子骤然一敛,瑟瑟抖着音一字一顿道,“这口棺材上面……有镇妖符!”
唐玖月清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沈满问,“有镇妖符说明什么?”
唐玖月扭头看着她一副“你书真的读太少了”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闲庭信步般走到那棺材前,然后以转身背对着那黑漆漆的充满了邪气的棺材,拍了拍棺材盖换了一种语气说教道,“小满,一般人死呢盖上楔子整个口棺材入土为安就行了,不太一般的人死呢可能有各式各样的埋葬法,譬如天葬、水葬、火葬,还有稍微奇特一点的呢就是自己喜欢被动物分尸吃掉的,更奇特的是先埋在土里变成骸骨再挖出来再摆个姿势放在自家后院供奉着的……”
沈满头皮发麻,在这样的环境下唐玖月竟然有这样的心情讲入殓的种类,她实在不是一般人。
丁楼的脸色越来越沉,几乎要和背景的黑暗融为一体。
唐玖月又“啪”地一下拍了棺材盖子,继续道,“有些离题了,不过——”她眉头稍稍蹙起,因为感觉到了这棺材盖极其轻微的振动,她想了想,随手撕了一片镇妖符在手中晃了一下,镇妖符上血红的字迹让人看了不是很舒服。“当你见到这符贴在棺材上的时候,就说明有人觉得这棺材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才会用血祭的方式来镇压。”
沈满看着她手中飘动着的镇妖符,吞下一口口水艰涩道,“如果我见到这妖符,我要怎么做?”
唐玖月道,“逃。”
“唐姑娘,”沈满顾不得一边已经面色如土的丁楼,“你撕下这符,是不是知道里面的东西,而且有把握制住它?”一想到还在下面的东西沈满就觉得恐怖,这若是封着镇妖符的棺材也开了,跳出一个可怕的妖怪或者僵尸来可怎么办?
沈满不敢过去,眼巴巴地等唐玖月的回复。
唐玖月却皱眉微微诧异道,“应当是有人爬进去自断双臂和贵妃交换了躺进去,他早该死了,难道还没死绝?”
她想要掐指去算,但算到半途却遇到了某种阻碍。眉心就凝上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愁绪,感觉到沈满的视线,她立即松了那种情绪,换上一派轻松的神情。
“丁楼不是要看躺在里面的到底是谁么,我们若不让他亲眼见到,怕是他不会死心的。”
“丁楼——”沈满原本想要劝解,却见丁楼毅然地又走了过去,站在棺材边上低头看着那棺材,“我倒要看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沈满看着丁楼,瞧见他胸前的那只枯瘦的手又伸了出来,那双手原本要去抓唐玖月,却见唐玖月身上光芒一闪,那双手便避开了,转而投向了棺材的方向。
被点亮的灯突然晃了一下。只听唐玖月的声音轻轻响起,“既然你要开棺的话,那便开吧。”
两个人面对着面站在一起,都是侧对着沈满。沈满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似乎迸射了火花,让自己一步也接近不得。
“唐姑娘,我来一起帮忙。”沈满撩起袖子就要上去。
“不行,”唐玖月冷冷道,“这里有我就够了。”说着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