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城外郊区气象门的耕田景象便大为不同。原本荒凉无人过问的地方,一下子就聚满了人。被人群围住的地方距那些参加阴阳道大考考生的萝卜田不远,有一些考生离得近的便竖耳倾听,有些离得远的便只能守在原地等待过路的人透个消息。
未戴面具的唐玖月陪着沈满来到了萝卜田,而另一个戴着面具的唐玖月则被大门监邹衍留下。
“你留在太阁,本门监还有要事找你商议。”邹衍一边拉住她,一边拼命冲沈满二人使眼色。“你俩若能破了此案,什么条件本门监都能答应。”
“好,一言为定。”
沈满几乎是被唐玖月拉着出太阁的,临走的时候沈满还问她,“邹大门监是否有眼疾?我总觉得他方才的眼睛似乎不太对劲。”
唐玖月曲起指头往她脑袋上一敲,面无表情道,“你才有眼疾。”
走下太阁阶梯的时候,唐玖月回首一望,似乎心有感触,修长挺拔的影子孤零零的立在太阁长长的玉阶之上,玉阶两边种植的松柏四季常青,摆放的花盆五颜六色。
沈满站在她的身侧,知道此刻在那太阁恢弘的殿宇里面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早已辞世的师傅,见到他们必然是会生出一些怀旧的想法的。本抬了抬手想去拍着唐玖月的背来说一些安抚的话,但酝酿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唐玖月蹙着眉头格外认真道,“师父在世的时候,太阁的品味果然很低端。”
沈满,“……”
此刻二人已然来到了人流密集之处,执掌都城治安的县丞谢泛正背着手与身边捕头模样的人交谈。
“大人,这鼎里面估计不下十具尸首,而且都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
谢泛点着头问,“都是同时遇害的?”
“禀报大人,这就暂时不清楚了。因为这鼎一打开便臭气熏天,惨不忍睹,没有几个人敢仔细往里面瞧的。”这捕头有意卖弄,便先使了个铺垫,见谢泛点点头赞许,便继续道,“卑职仔细看了,这成堆的尸体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尸油,这寒冬腊月的冻成了一块,若要仵作验尸还需要将这些东在一起的残肢断臂分开才行。”
谢泛皱了皱眉头,肠胃有些翻滚,险些就将早上吃的热粥干菜给呕了出来。
那捕头为了凸显自己的尽职尽责,将场面说的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藏着人尸的巨鼎就在那块荒田正中,边上一个坑,想必就是原先埋鼎的地方。眼下这块田的周围已经有京都衙役围着不让人靠近,但即使不围着也没有百姓想要接近这不祥之地。
有如此多少女的尸体,想必聚集了不少的怨气,谁靠近谁倒霉。说不准晚上回去还会带一两个少女的冤魂回去,从此家宅不宁不说,甚至有可能断送性命。
“何人发现此鼎?”谢泛用袖子捂着口鼻问。
捕头立即回,“是一个送粪桶的农户,经过此地的时候发现车轮子卡主了,原来是昨夜下了雨,将表面的泥土冲刷走了一些。这鼎的顶部便露了出来,恶臭四散,有个阴阳道学子就在附近,便徒手挖了一些,见是巨鼎,便去通报官府。卑职领人过来一开此鼎,才发现里面竟然就是密密麻麻的尸首!”
“农户呢?”
“已经吓晕,等弄醒了立即通知大人。”
“那个阴阳道的学子呢?”
捕头随即招招手,让人押了一个人来,那人被两个衙役架着出现,四肢发软,面无血色。
站在人群中的沈满定睛一瞧,低声对着唐玖月道,“这人我见过,他是考丹门的学子,先前还在地里炼丹来培养萝卜。”
唐玖月若有所思,“喂萝卜吃丹药,就不怕萝卜成仙了么。”
沈满,“……”
“绿萝姑娘不要觉得怪异,白衣姑娘说的对,这萝卜吃多了丹药还真有可能成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吓了沈满一跳。接着一纤纤细手轻轻地搭在沈满的肩头,又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好你个唐绿萝,竟然真的就把唐白衣从太阁里带出来了,快说,你是怎么对付太阁那群人的?”
沈满回头乖巧一笑,对那人轻轻吐出两个字,“秘密。”
连依的脸顿时就僵了,小李爷抱着手好笑道,“有你这样招呼人的么,人家一回来就刨根问底的,真是不知冷暖之人。”她说罢谄媚的冲着唐玖月一通笑,嘘寒问暖道。
“唐姑奶奶在太阁受苦了,可没有缺胳膊少腿吧?若那些不知怜香惜玉的粗人唐突了你,你一定要和我说,我给你报仇去!”
连依哼了一声鄙夷道,“小李爷,你是怕身上的毒再无人可解,所以才这样惺惺作态吧。”
小李爷愠怒地指着连依的鼻子,“你别给我添乱,我对唐姑奶奶的心天地可鉴!”
“什么心呐,不会是一片狼心狗肺?”
“你!”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沈满拉了唐玖月躲到一旁。刚松口气的时候却听边上一个人淡淡道,“哎你们说,之前我就觉得这炼丹的田里有股怪味儿呢,没准儿那就是这鼎内尸首散发出的味道。”
沈满浑身一抖,瞧着这位像是鬼魅般出现了的抱琴女子,皮笑肉不笑道,“青柠姑娘,您怎么也在这儿,不去看着您的萝卜么,小心被人拔了。”
原来她们恰好又凑到了青柠的身边,只听青柠转过头,先是冲着唐玖月恭敬地一颔首,再扭过头往外去,看样子是要回到她自己的田里,和其他考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