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但这里可是相柳部最核心的地盘,假如相柳与禄终这样的高人真的放手相斗,毁掉一座城廓也是轻而易举。无论谁胜谁负,倒大霉的都是相柳部,在那种情况下,相柳还能去管别的闲事?
相柳沉着脸问属下道:“禄终是一个人来的?”
属下道:“他的确是孤身一人至此,未带任何随从,此刻城廓尚未到开门之时,他就已经站在了城外。”
考世又分析道:“如今重辰本部以及其所属部众,皆投入精壮劳力开挖沟渠、疏浚水道,又要开垦田地、兴建村寨田庄,自家的事情还忙不过来,确实也抽不出更多的人。更别提从重辰部到达这里,如今还受多处水泽阻碍。禄终想管闲事,也只能一个人来。
他想进城,根本用不着走城门,更不会被人发现。特意在城门未开之前便在那里等着,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而且是以拜访大人您的名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声音传来:“重辰部禄终来访,久闻相柳大人修为高超,特来盘桓数日、切磋修炼感悟。又闻相柳部治水有成,还想在此观摩数月,为重辰部治水参鉴。”
禄终人还在城外呢,声音就传到了伯君府中,而且满城民众都听见了。正是天快亮的时候,他这一开口,城内城外所有的公鸡都打鸣了,很多民众都被惊醒,然后起床。这下倒好,谁都知道禄终来了,他不仅要拜访相柳大人,还要在相柳部参观数月,眼下之意就是暂时不打算走了。
禄终并不知相柳的计划,但见相柳部在如今形势下不尽全力治水,反而打造了战船在集结军阵,当然也能猜到相柳必然有所图谋。禄终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让相柳不敢妄动的,他就是要在相柳部的地盘上待着,谅相柳也不敢跟他翻脸动手。
禄终当年提出与帝江决斗之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更不会怕了一个相柳。若说他一人就能对付整个相柳部,那当然言过其实,但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打架,动静越大,也意味着相柳部被砸得越烂,除非是白痴才会跟他动手呢,更何况相柳也找不到翻脸的借口。
禄终不仅是来震慑相柳的,也是来拖住相柳的。只要禄终还待在相柳部,相柳怎会带着族中精锐离开,却留禄终他的部族领地中晃悠?如果相柳心底坦荡也许不在乎,若其心怀不轨则肯定不敢。
考世也不得不暗自佩服禄终的胆色,此人代表了当年中华四大战神的余威啊。就算相柳嘴上说不怕,可是心中不可能不忌惮。禄终来了,就代表相柳走不了了,部族中集结精锐军阵也无法再派出去了。
这来的还只是独臂禄终呢,假如是伯羿来了,心里有鬼的相柳,恐怕已在琢磨该怎么逃命了吧?
相柳面色阴沉道:“他既然这样公开拜访,相柳部也不可失了礼数,赶紧开城门迎接,让他没有找茬的借口……考世先生,你立刻赶往淮泽一趟,告诉无支祁,此前的计划有变,我恐不能及时赶到。”
考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无支祁上次就说了,他多谢大人您的指点与帮助,但他身为淮神自能搞定淮泽之事,就无须大人您帮忙了。……既然如此,让那无支祁吃点苦头也好。”
无支祁比相柳以为的还要狂妄,其实没给考世这位小小的五境修士什么面子,仅仅只是见了他一面,便打发刀头妖王负责接待。考世献的计策是好的,刀头妖王也表示可以考虑,但说就不需要相柳部再插手了。
这些话很不给面子,所以考世方才并没有直说,正在琢磨如何委婉地告诉相柳。不料禄终突然来了,这下相柳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
禄终未必清楚相柳欲勾结无支祁的图谋,但他就是要震慑相柳,让相柳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跟轻举妄动。而淮泽那边的无支祁竟真的抢先动手了,在伯禹召集各部族首领商议治水的当夜,便派麾下水妖进犯涂山,这分明就是想杀伯禹一个措手不及。
伯禹事先还真没有想到,实际上他是见到青丘姑娘后,才知晓所谓淮神无支祁的底细,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水妖就已经杀到了!
巫知、善吒、善察都被派出去了,敖广吃了个闷亏。但刀头妖王和他麾下的众妖兵、妖将,都被虎娃暗留在神器玉环中的手段,一巴掌拍回了淮泽。
伯禹走下涂山时,天色刚刚蒙蒙亮。昨夜夜间水妖来袭,也没见山那边的涂山部民众有什么动静,想必是青丘早已叮嘱过涂山氏大人,而涂山氏大人也叮嘱了麾下部众,可见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青丘将一根用柔软的绒毛编成的带子递给伯禹道:“大人,天亮了,我也该回族中了。此地族人并不知我身份,只道我是涂山氏之女,大人也不必挑明。若有事,则可通过此物唤我。”
伯禹伸手欲接,青丘却亲手将此物戴在了他的腕上,然后闪身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
伯禹的营地就在涂山脚下,是个非常宽敞精致的院落,原是涂山氏伯君的庄园。涂山氏大人将他安置在这里,看来不仅仅是因为礼数。就在这一上午,靠近这一带的涂山部民众都开始向陆地上的更高处迁移,甚至远离了淮泽三十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