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丝毫不停,在水口处分成左右两股,冲向了岸上的军阵。忽闻嗡然之声大起,巨浪似撞在一堵无形的墙撞上,浪头向上空卷得很高,却没能越过屏障。此时巨浪距岸上军阵还有百丈之远,军阵中的很多战士却站立不稳,有些人口中甚至已溢出鲜血,仍在极力坚持。
伯禹这几天表面上在疏浚水道、做出欲开挖淮水下游的样子,但实际上主要精力都放在布阵上。无支祁既能召集众妖在水中结阵,伯禹当然也能在岸上布下法阵。由云起指挥众高人合力,在淮水两岸悄然布下了两座防护大阵。
云起身为炼器宗师,当然精通阵法,而且他还得到过虎娃的指点,今日布下的大阵是从武夫丘剑阵演化而来。先将事先封存法力的各种阵器,做为消耗性的阵枢,又让军阵战士持器站定阵眼位置,维持法阵运转。
当巨浪扑来时,众人启动大阵挡住了众水妖一击,随即敖广挥起夔角、善吒甩起如带着无数钢针般的长尾亦向浪涌中击去,立时发动了反击。如果任由水妖冲击,云起布下的两座大阵肯定是挡不住的,已经有军阵战士被冲击之力震伤了。
彭铿部派出的这两支军阵,抽掉的当然都是族中最精锐的青壮,但也不可能个个都是高手。随着敖广和善吒的反击、扼制浪涌冲阵的势头,又听嗖嗖破空之声,六架弩砲同时发射。
众水妖都隐藏在巨浪中,结阵运转法力一体,在这种法力波动混乱的战场上,以大成修士的神识也判断不出他们的位置,更无法直接看见那些水妖。但躲在云端上的一位真仙并未参战,就是巫明。巫明没有直接动手却也没闲着,以神念指引那些操控弩砲的修士。
在这种情况下,弩砲锁定不了攻击的对象,但他们只管按照巫明指示的方位射出去就行。六支砲箭飞入巨浪,随即就被浪花吞没,紧接着在水中突然炸裂,隐约传出惨叫之声。不能指望这些砲箭破了水妖大阵,但可短暂地撕开一线缝隙,射入阵中后就不知道哪个水妖倒霉了。
每支军阵前摆了三架弩砲,芈连和云起分别亲自操砲,接连射出三支砲箭。而他们身侧各有另外两架弩砲,每架弩砲旁各有五名彭铿部的修士。三人操砲,另外两人等候,第一箭射出后,射手撤出战斗,再换一人射出第二箭……射出三箭后,其实就没法再射了。
每具弩砲至少要有三名修士操控,此刻只剩了两人。按照事先制定好的作战计划,这两人要立刻到另一架弩砲旁汇合,这样还可以继续射出两箭。但此刻就听善吒喝道:“砲箭全交给我吧,云起你上来!”
云起和善吒瞬间换了方位。云起飞到半空,接连挥袖扔出一片片的东西,看样子竟是青冈橡的叶子。这些叶子飞到巨浪后方,又传来一阵阵的轰然炸裂声。这些叶子是太乙送给云起的天材地宝、出自其原身,都被云起炼制成了符叶秘宝。
云起虽修为不俗,但远不如善吒凶悍,好在他另有所长,此刻祭出了自己炼制的秘宝,也算暂时将水妖冲阵的势头给压了下去。连射三支砲箭又飞向高空祭出九片符叶,还要运转法力护住己方阵势,云起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消耗极大,也受了内伤。
善吒已落到了阵前,控住了一架弩砲,再伸手一卷。六架弩砲每架配五支箭,各自都已经射出了三箭,除了对岸芈连身前的弩砲还留了两支箭,其余的十支此刻都到了善吒手里。善吒睁开额中神目,神光直射而出,一支砲箭顺着目中神光就射了出去。
这种砲箭是可以锁定对手的,只要在神识所及的范围内,就可以变换轨迹让对方难以躲避。可是方才众人的神识都无法穿透大阵、锁定某个水妖的位置,所以只能依靠巫明指引的方位射出,至于射出去的结果却是控制不了。
但善吒不同,在场也只有他可用目中神光直接看穿水妖大阵中的情景。这么做原本极耗神气法力,幸有巫明已指引的方位,善吒的目中神光便不必乱扫,只盯住他想射的水妖就行了。砲箭穿透巨浪而去,只听对面传来一声怪喝,是刀头妖王的声音。
善吒额中神目一闭一睁,又是一道神光顺着这个方位扫出,另一支砲箭紧接着就射过去了。善吒没管别人,就是盯着刀头妖王射!他记仇啊,上次跟随巫知中了埋伏,他突围时就是被刀头妖王所主持的水妖大阵所伤,今天非得把这笔账算回来不可。
刀头妖王怪叫连连,一时却无可奈何。他是这一侧方向水妖大阵的主持者,并不能擅自离开,只能在阵中不停变换方位。可是善吒却总是能锁定他,而刀头妖王只能挨打,却无法直接还手,这也太欺负人了。
善吒咬牙连射六箭,刀头妖王皆硬生生挡住,口喷血沫已然身受重伤,终于被见势不妙的缠草妖王替换到后方。
刀头妖王其实也不是不能发起反击,但此刻是双方结阵斗法,每个人都是战场整体的一环。刀头妖王不能轻易避走,他指挥的水妖大阵又无法立刻扑到近前,所以才会这么被动。善吒盯上了刀头妖王连射砲箭,也为已感到法力难支的云起争取到喘息之机。
岸上军阵的位置令众水妖感觉很难受,恰好离淮泽不远不近,立足处不高不低。这里是伯禹特意选定的战场,在离开淮泽不远的下游淮水之畔,两岸各有一座山,军阵就站在半山坡上。战场空间不大,只够展开两支完整的军阵,而伯禹手中恰恰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