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禹与青丘的嘉礼,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就在涂山洞府中成礼,各部族首领没机会去凑热闹,他们甚至连青丘的面都没见着。伯禹接受了祝贺,也收了各部送来的重礼,但随即就将这些财货交给了伯益,以充大战军资。
至于有的部族送来的美女,伯禹倒没有自行处置,回去请示了一下青丘,然后把她们都送到了涂山氏大人那里。要么给人送回去,要么留在伯君府中当侍女,要么涂山氏大人就自己收了吧。闲话少述,转眼已到了下月望日。
这天杀猪宰羊开荤,众将士早早就吃饱了饭,天明后列阵于淮泽岸边。战场就选在涂山部的领地中,位于涂山的西侧,地势平坦,一道长坡缓缓的倾斜延伸入水。这到长坡就是水妖屡次兴风浪上岸冲成的,近年来这里已成为无人地带,原先的村寨田园痕迹早就被抹平了。
伯禹原先下令组建十支军阵,可如今摆开的却只有九支军阵,因为彭铿部的那两支军阵,经历一番大战减员之后,已缩编为一支军阵。商章、鸿蒙、兜户、犁娄四部各出一支军阵,而涂山部独出四支军阵。
涂山部不仅尽抽精锐组建了四支军阵,而且大军的后勤辎重营地以及今日决战的战场,都设在涂山部的领地中,这段时间各部族首领也都是由涂山部款待,可谓是下了血本。假如伯禹镇压水妖并治淮泽成功,涂山部当然居首功,可若是伯禹最终失败,涂山部亦将承受最沉重的损失。
通过与伯禹结亲,涂山部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是要与伯禹大人同进退,并没有再留回旋余地。这与其说是涂山氏大人的意思,还不如说从一开始起,就是涂山部守护者青丘的态度,她是最不愿与无支祁妥协之人。
与寻常作战的列阵方式不同,今日的对手是淮泽中涌上来的水妖,所以伯禹并没有留后备军阵,九支军阵在岸边依地势一字排开,每支军阵前方各有两架弩砲。
在淮泽出水口的那一战当中,伯禹动用了两支军阵、六架弩砲,而今日九支军阵全出,却只动用了十八架弩砲。这已经是能赶制出来的极限了,弩砲还好说,关键是法器砲箭炼制不易,而且也找不到更多的操控弩砲的高手了。
伯禹站在战阵中央后方临时垒起的高台上,身后有三面旗幡,左右分别是涂山部和夏后部的旗帜,正中是中华天子的旗帜。高台前还站着九名各持长杆令旗的旗手,以及击鼓、鸣金的壮士,他们负责发出伯禹的各种指令。
乌木由这位下界真仙、曾经的木黎部大巫公球儿很擅治伤,善吒、芈连、云起都已经基本恢复,今日也出现在战场上各领一支战阵。善察和伯益则在高台上位于伯禹的身边。巫明照例是不会直接露面的,乌木由和东海青童暂时也没露面,而敖广却独自站在了战阵的最前方。
敖广此刻的身份,在古时战场上被称为“叫阵官”。叫阵官不仅要求身材魁梧、相貌凶悍威猛,而且嗓门必须得足够大,主要负责在开战前喊话。
敖广的感觉颇有些牙酸啊,伯禹大人身边高手不少,大嗓门更是很多,甚至还有精通鸟兽之语的伯益,与淮泽水妖决战时,却偏偏让他来做这个叫阵官。其实敖广也是水妖出身啊,用水妖对水妖喊话,难道是认为他们更容易沟通吗?
虎娃与玄源正在远处遥望战场,这两人也都曾率领大军作战、精通兵法战事,照说伯禹摆开的阵势应足以击败淮泽水妖了,可是总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
虎娃问道:“阿源,你当年也曾指挥过水战,依你看来,伯禹这边还有何不足?”
玄源答道:“我当年率白额氏族人与帛室国军阵水战,也是得敖广之助,但于伯禹今日的对手不同。今日的场面并非水战,而是各打各的,岸上的军士对水中的妖类。若说有何不足,就是伯禹尽管能击退水妖,却无法控制最终战果。
水妖若溃,尚可退入淮泽,而伯禹的军阵缺无法进入水中追敌。对无支祁而言,进可攻而退可自保,就算此战失败,亦不会被对方歼灭。若是他退入淮泽深处隐匿,平日只是四处袭扰,伯禹大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对应,这才是将来的隐患。”
伯禹的目的可不仅仅是退敌,而是歼敌,他在岸上击退水妖尚能办到,但入水擒妖却很难。其实无支祁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显得有恃无恐。
虎娃则沉吟道:“其实不谈战后隐患,战前亦有隐患。水妖在淮泽中行动,可比岸上军阵灵活多了、速度也快多了。伯禹今日列大阵于此,但无支祁完全可以不来决战,甚至趁机避开正面战场、率水妖去别处袭扰,这是伯禹最被动的地方。”
玄源:“想那些淮泽水妖,应没有夫君你这么狡猾。而伯禹大人上次做出欲掘开淮泽出水口的架式,就是逼无支祁不得不主动来战。以那无支祁的脾***实现他的野心,也必须打这么一场硬仗,结果要么是他认清形势,要么就是让伯禹领教他的厉害。
至于你说的麻烦,伯禹大人也不是没有防备。你看今日应龙不知去向,而巫明在高空遥望淮泽,乌木由与东海青童暂时皆未现身,可能就是防着无支祁避开战场去别处袭扰。”
虎娃突然抬头道:“还真让娘子给说中了,无支祁已经来了,且麾下水妖尽出!”
远方的淮泽中升起一道白线,那是远处的巨浪,带着滚雷之音涌向岸边,众人视线中的浪头越升越高,而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