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怀安公主颤抖的声音传来。
祁青远一时没有出声,感觉到怀安公主一直在盯着他看,才反应过来,答道:“末将神机营把总祁青远。”
怀安公主把这三个字含在口中默念几遍,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也记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犹豫良久,又道:“说说你吧。”
我?祁青远身子一僵,猛地看向怀安公主,心脏的跳动变得不规律起来,他知道怀安公主肯定也想到了某些问题。
皇家嫡公主可以骄纵、可以任性,但不会是傻瓜。
“末将出生祁国公府,是祁国公府的庶长孙,”祁青远慢慢的叙述,回答着怀安公主的提问,说他的姨娘,说他的朋友,说他在国子监的趣事,说他进神机营之后的经历,祁青远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缓缓开屏的雄孔雀,把他十八年来,他身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讲给怀安公主听。
怀安公主是他最佳的听众,从他的语言下,怀安公主似乎能亲眼看到温柔的伍氏、爽朗的管霄翰、古板的郑业、玩世不恭的郭金熙……
可越是这样,小公主的眉头皱得越深,因为祁青远嘴里都是溢美之词,在皇宫那个大染缸生活了十四年,怀安公主深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是想掩盖什么呢,怀安公主心道。
在祁青远为数不多的朋友中,与祁青远脾性最为相投的,不是与他出生入死过的管霄翰,也不是与他同病相怜的夏信鸿,而是于耿。
于耿在知晓他父亲乃是赘婿之后,所表现出的自卑又自尊,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他把他所有的美好都讲给怀安公主听,是因为他心里有小小的自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怀安公主的。
可他的自卑又太少,他骨子里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遮遮掩掩,所以他又开始讲诉他生命里所有的黑暗。
冰凉的国公府不是家,而是牢笼,牢头是家族利益为上的国公爷和世子爷,狱卒是阴狠毒辣的嫡母,而他和伍姨娘是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
怀安公主一阵恍惚,突然问道:“几年前在帝都演过一出戏剧,似乎是叫什么回魂,是真的么。”
“是。”祁青远虽有些意外怀安公主居然听过当年的流言,但异常坚定的答到。
难怪,小公主暗道,皇宫是流言八卦最多、传播速度最快的地方,那时因为祁青远是护着礼亲王,从叛军老窝里逃出来的两个士兵之一。
所以在祁国公府传出那样的流言之后,怀安公主有特别留意过,所以刚才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才会觉得似曾相识。
黑漆漆的坑洞里随着祁青远的诉说完毕,又安静下来,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滥用着沉默咆哮。
直到曹大洋终于带来了救兵,听到他们的呼唤声,祁青远才又挪到怀安公主身旁,把她娇小的身躯圈住,一字一句道:“公主殿下,是你要了解我的。”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还夹杂了血腥味,让怀安公主一阵心慌,用尽力气推开祁青远,小公主尖声道:“来人,本宫在这里。”
祁青远被推开也不恼,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逃不掉的,我也不允许你逃。”
怀安公主狠狠的瞪过去,祁青远只用眼神坚定的望着她。
地面搜救的官兵听到声音,忙应声寻来,几个士兵手忙脚乱的掀开陷阱,看到坑里两人对峙的局面一愣,继而激动的喊道:“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还活着。”
曹大洋从远处奔来,看到祁青远也还好好的,眼眶都红了,忙把祁青远拉上来,正要给他处理后肩的伤,就听到祁青远暗哑的声音:“可有找到冯卫几人?”
曹大洋的动作一顿,垂低了头道:“刚收到消息,找到了他们的尸首。”
祁青远的心像被重锤猛然一击,喉咙像被滚烫的热水浇过一般,说不出任何话语,似乎过了许久,耳边传来众人的急呼声,他的心神才回笼。
转头一看,见怀安公主也已经被众人救了上来,但脚刚一落地,就满脸痛色的瘫软在地,周围的士兵都焦急的关切询问,却没有人敢上前扶起她
祁青远立刻上前两步,蹲下身,让怀安公主半倚在他身上,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本宫的右脚摔伤了。”怀安公主咬唇道。
右脚摔伤了?祁青远惊诧,他只知道怀安公主之前逃跑的时候崴了左脚,却不知道她的右脚也受伤了。
小公主说的是摔伤,肯定就是他们跌进陷阱时受的伤,他们在坑洞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但这个小姑娘却一直忍着痛,没有说出来,祁青远心里不自觉的涌起一丝怜意。
看了看四周不断涌过来的士兵,祁青远揽腰横抱起怀安公主,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步履艰难地踏上回程之路。
怀安公主本沉浸在双脚传来的疼痛之中,猛地被祁青远抱起,让她险些失声尖叫,但周围不断有士兵靠近,她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不得不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把怀安公主放下来?怎么可能!在怀安公主开口问他名字,在祁青远开口向她诉说时,祁青远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不折手段,一定要娶到她。
祁青远不容置疑道:“放你下来倒在地上么,摔伤可大可小,要不及时处理,你的脚还要不要了?还是说你想让其他人抱着你回去。”
怀安公主的俏脸布满红晕,捏了粉